正文 第一章 凱莉是例外(1 / 2)

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過薄薄的碎花窗簾照進了凱莉的房間。凱莉慢慢睜開了眼睛,很快又閉上,再睜開。她覺得眼睛十分幹澀,終於,她放棄了掙紮,繼續埋頭睡覺,畢竟她已經太久沒有這樣舒服地睡過覺。她的房間沒有牆紙,牆壁上的白漆已經泛黃、開裂,不過她從沒有注意過這些。而在其中一麵牆上,有一塊特別白亮的地方,以前這個位置掛著她兒子的照片。她和她丈夫閃婚後生下這個孩子,但孩子剛出生,丈夫就失蹤了,再也沒有回來。而這個孩子在不久前死於白血病。看著孩子的生命凋零在自己的眼前,卻無能為力,可想而知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所以,我抹去了她的這段記憶,也拿走了牆上的照片,和關於她兒子的一切。希望以此幫助她擺脫抑鬱症。

從此,她隻記得她與丈夫鬧了矛盾,然後他離開了,她決定重新開始生活。

我叫特洛維斯,我自己本身是一個失憶症患者,我不記得過去,通過抹去別人的記憶來修複自己的記憶。不過我始終感覺這樣的努力猶如杯水車薪,回想到的都是支離破碎的生活殘片,街道的畫麵,生活的場景,沒出現過任何人,也沒有任何特別的標記。我曾經很沮喪,但我漸漸發現,把恢複記憶這件事擺在一邊,致力於幫助別人,會讓我舒服很多。

接著說回凱莉的事。一般我抹去一個目標的記憶,都會繼續追蹤半個月左右,確定他們生活進入正軌而不是去挖掘那些失去的記憶後,我就會離開。所以,我現在就住在凱莉對麵的閑置寫字樓裏,像個跟蹤狂一樣天天窺視著她。她這個案子比較好處理,因為她朋友不多,無固定工作,因此也沒什麼同事,父母都住得很遠,我已經順道去對他們的記憶做了調整。所以應該能順利地過渡。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我要告訴你這一切是她同意的。

砰的一下,有人從我的背後狠狠地用木棍砸到我的背上。我一回頭,一個大塊頭站在我的後麵。他又是一棍揮過來。

“等一下。我向你老板付過租金了,你為什麼打我?”

“胡扯,我根本不記得你。”大漢沒停下的意思。

“你別急,我口袋裏有他給我的收據。”

“真的?”他開始將信將疑,“為什麼詹姆斯沒有跟我提起新租客的事?”

“在我褲子口袋裏,你過來拿,還是我掏出來給你看?”

“別耍花樣。”這是一個很謹慎的大塊頭,或許曾經吃過很多虧。

“以你的身手,我手上有武器也不是你的對手。”我試著把右手伸進口袋裏,卻被他製止了。

“你別動。”他很提防地走過來,伸出手,想自己來掏莫須有的收據。

我一下子抓住他的手,雙眼盯著他:“你該回家了,忘了今天來過的事,徹底忘記我的容貌,不要讓潛意識留下任何蛛絲馬跡。”聽完我的話,他停了一下,然後放掉手中的木棍,木棍咚咚兩聲悶響,落在裸露的水泥地上。他伸回那隻被我抓住的手,摸了摸腦袋,感覺好像有什麼不對勁又說不出來。然後他轉過身,慢慢地離開了這個樓層。

我視線仍停留在門口處,脫下外套,撣了撣上麵的灰。環顧四周,在這層偌大的寫字樓裏居然連個放衣服的架子都沒有,看來上一個在這裏辦公的企業主應該是一個極吝嗇的人,把所有東西一概帶走了。我最終把衣服掛在肩上。衣服一搭到背上,剛剛被擊中的地方,還刺痛了一下。

這就是我的稟賦,隻要觸摸和直視對方,就可以刪除對方的記憶,並對其作出短時間的催眠。

等了一會兒,確定大漢沒有再回來,我又把注意力放回凱莉身上。凱莉她正……,凱莉不見了!我沿著寫字樓的窗戶邊移動邊搜索,最終我非常震驚地發現她在頂樓!我馬上跑下樓,風馳電掣地往她那棟樓的樓頂跑。我想我是有田徑天賦的,每次緊急的時候,我都覺得自己跑得很快。“別跳,別跳,別跳。”我邊跑,嘴裏邊一直祈禱。終於我到達了樓頂,她依然站在那裏。謝天謝地。

“凱莉,你站在那裏做什麼?快下來。”我邊喘著氣,邊輕聲地說,生怕聲音大點就把她震下樓。

“你是誰?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凱莉神情恍惚,有些驚訝而不知所措,但似乎沒有跳樓的意向。她的聲音很輕,轉身朝向我,並用手扶住旁邊的圍欄。

“你忘了?你昨天喝醉了,還是我送你回來的。”構造故事幾乎是我生活中每天必做的事。這是謊言,但往往是謊言讓人過得更舒服些,因為現實總是直觀而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