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危寒樹還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她便覺得心裏有一種安穩的感覺,踏實了。
隻要看到他還在,她心裏就踏實。
“辛苦你了,阿姨,我來吧。”
她朝護工打了個招呼,護工阿姨對她點點頭,走了出去。
臨走時,卻用歎息的目光看了陳涼一眼。
年紀輕輕,長得又這麼漂亮的姑娘,卻要在醫院裏守著一個植物人,真是可惜。
陳涼沒有注意到護工的目光。
她輕輕關上病房的門,坐在病床邊的折疊小床上,還像昨晚那樣,打開書給他念故事。
“喏,昨天我們念到哪裏了?”
陳涼翻著書頁,“哦,對了,是跳下樓那裏。”
她正打算繼續念下去,忽然聽見門把手輕輕響動,轉頭看去,江平野的腦袋出現在門縫裏。
“陳涼,你回來啦?”
陳涼點點頭,江平野就不客氣的鑽了進來。
“你爸媽帶你回學校啦?”
“是啊。”
陳涼道:“已經和院長說好了,接下來的課我都可以不去,隻要期末考試的時候出現就可以了,我可以一直在這裏照顧寒樹。”
大三的選修課很輕鬆,期末考試也很簡單,對陳涼而言再輕鬆不過。
江平野點點頭,又有些擔心道:“那個,你爸爸沒說我什麼吧?我覺得我今天把他得罪慘了,你們走了以後我越想越後悔。”
他歎了一口氣,“因為我是江老大的兒子,你爸爸本來就不喜歡我,今天又鬧了這麼一出,他肯定更加討厭我了。”
想到要被陳涼的家裏人討厭,他就覺得很氣餒。
陳涼笑了笑,把書放下,“不會啊,我覺得你今天說的好,說的特別男人,簡直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就算爸爸因此不喜歡你,也不會影響我們的友情。”
江平野苦笑,“啊,看來你爸爸果然討厭我了,他是怎麼說我的?”
“沒有。”
陳涼安慰他,“我爸爸什麼都沒說,也沒有繼續提,讓我和寒樹退婚的事。”
“那就好,那就好。”
看來陳棋雲還是很寵愛陳涼這個女兒的,竟然連陳涼請假在醫院照顧危寒樹,都痛快的答應了。
他看了看床上的危寒樹,依舊麵容清淡,毫無反應。
他試探道:“可是陳涼,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危寒樹真的一輩子不醒,你該怎麼辦?”
“叔叔的話,雖然說的有點過分,可他是為了你好,我聽得出來。”
“我說了,我也不知道。”
陳涼看著危寒樹的睡顏,他的睫毛那麼長,在眼睛底下投下淡淡的陰霾。
那麼靜謐,美好。
如果不說,根本看不出來他是植物人。
旁人隻會覺得那是一個睡著了的英俊男子,在等待他的公主給他一吻。
“為什麼要想以後,我不想想以後,我隻想考慮現在。心裏怎麼想就怎麼做,以後是以後的事。”
見江平野一臉擔憂的看著她,陳涼朝他眨眨眼睛,“不用擔心我,說不定沒過兩年我就絕望了,死心了,到時候就不來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又忍不住去看危寒樹,試圖看到他的一點反應。
哪怕隻是一點也好。
可危寒樹依舊睡著。
江平野搖了搖頭,“我才不會相信你呢,你是什麼樣的人?難道我還不了解嗎?我們倆好歹是生死之交,你拿這樣的話敷衍我也太過分了。”
陳涼隻是笑笑沒有說話,她的一個眼神,江平野就看懂了。
他明白,如果危寒樹一輩子不醒,陳涼可能真的會在這裏陪他一輩子。
那他自己呢?
一向快意人生的江平野,忽然懷疑起了自己的存在。
在父親和哥哥都死了以後,現在的他該何去何從呢?
……
晚上陳涼留在醫院陪床,陳棋雲夫婦則在學校旁邊小區的房子裏住了下來。
要不是陳棋雲的工作安排在了福城,他們夫婦倆甚至打算就這樣留在南城陪著陳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