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他最後看了一眼周圍鴉雀無聲的人群,在姬婻巨大的喘息聲中倒了下去。
姬婻的拳頭依舊沒有停下,仍舊是發了瘋一樣的狠狠砸著沈魚飛的身體。他隻是在發泄自己的憤怒,他是堂堂七皇子,何時曾受過這種草民的挑釁,而且在眾目睽睽之下。
他感到莫名的奇恥大辱,憤怒不斷地湧上他的大腦。
突然,一雙厚重的手突然接住了姬婻通紅的手臂。
徐鳳年看了一眼倒下的沈魚飛,慢慢開口道,“好了,七皇子,他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不要和他計較了。”
姬婻的頭發有些淩亂,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身子一軟,倒在了地上。
徐鳳年輕輕扶起了姬婻,同時目光有些可憐地看了倒在地上的沈魚飛一眼,對紀妍兒使了個眼色,低聲道,“七皇子,走吧,還有好多人等著你呢。”
姬婻目光空洞,在徐鳳年的攙扶下緩緩走著,沒有回頭。
……
暴雨滂沱,急驟的雨點劈頭蓋臉地砸下來。
今天天氣有點反常,冷風卷著枯葉和雨點不停地席卷著神都大大小小的街道,
沈魚飛躺在一間普普通通的平房,這間平房卻收拾得極幹淨,就連他蓋的被子也是幹幹淨淨。
突然傳來一陣刺耳的呼嘯聲,沈魚飛口中突然湧了一口血,慢慢地睜開眼,緩緩地坐起身來。
“你醒了?”
紀妍兒回頭看了床上的沈魚飛一眼,趕緊將開水燙過的毛巾敷在沈魚飛額頭。
沈魚飛感到全身上下傳來陣陣鑽股的刺痛,他臉上閃過一絲痛苦,低聲問道,“這是哪兒?我為什麼在這兒?”
紀妍兒輕輕將手搭在沈魚飛肩膀,示意他好好躺著,然後開口道,
“這裏是我住的地方,你昏過去後我把你抬到了這裏。”
沈魚飛臉色蒼白地躺了回去,笑了笑道,“謝謝,”
像是想起來什麼,沈魚飛突然又開口道,“狗子去哪了?他怎麼樣了?”
“我把他送到醫生那裏,你不用擔心太多。”紀妍兒歎了一口氣,因為她知道這個叫“狗子”的男孩子這輩子可以說是成為了一個殘疾人,眼神中也有些不忍。
沈魚飛聽了之後點點頭,低下頭去,不在說話。
紀妍兒看了沈魚飛幾眼,又把毛巾好好地搭在他額頭,小聲說道,“好了,這幾天你最好不要出去走動,安心在這裏養傷吧。”
“好,我想一個人靜靜待會。”沈魚飛閉上了眼睛,似乎什麼也不想說。
紀妍兒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起身道,“你自己注意點,我先出去了。”
說完她便輕輕地關上了門,向屋外走去。
紀妍兒走後,沈魚飛強忍著全身上下的劇痛,慢慢地站了起來。
他一步一步艱難地挪動著,每一步似乎都要耗盡他全身得了力氣。他的手指緊緊地抓在一起,指甲因為用力深深陷入了手掌,幾股血流從他手中湧出來,但他似乎毫無察覺,仍然一步一步地向前走著。
最終,沈魚飛停在窗台前,望著電閃雷鳴的天空,目光漸漸猙獰。
原來世界上隻有一種罪人——那就是弱者。
沈魚飛當了十五年的弱者,未婚妻離開了自己,皇族公然把自己的好朋友變成殘廢。
而這一切,自己都隻能無力地看著,什麼也做不了。
因為自己是一個垃圾,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垃圾。
沈魚飛的心裏不斷翻湧著,那一種酸酸的感覺注入了他的胸口。
突然,沈魚飛感覺有什麼熱乎乎的東西劃過了他的臉頰,輕輕抹了一把,原來是眼淚。他想擦幹淨這些眼淚,可接下來他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不斷滑落,從他眼角洶湧的流了出來。
沈魚飛緊緊地咬著牙齒,身體劇烈的抖動,麵目猙獰地吸著氣,望著窗外的暴雨滂沱,一字一句開口道,“我一定要變強!總有一天,我受過的傷,都要一個一個的還給你們!一個一個地,還給你們!”
此時,沈魚飛突然感覺到自己靈海裏傳來火辣辣地刺痛,整個身體仿佛從裏麵開始燃燒起來,強烈的灼傷感讓他不停地喘著粗氣,這種灼傷感越來越強,越來越劇烈,他實在忍受不了,輕輕地“哼”了出來。
“啊……”
……
天機閣,一個金屬圓球不斷地發出齒輪咬合的“咯咯”聲,
一個中年男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掐指道,“帝星降臨!三界看來很快又要不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