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決燃指腹靜靜撫摸語默遞來的令牌。令牌通體黑色。令牌身上花紋複雜。指腹下,一金色“禦”字刺眼。
“這是皇帝的死士腰牌。”羽默冷道。
“我一直都覺得老天不是公平的。”幕決燃狼嚎帶著殺氣揮寫:“我不恨天,不恨地。但恨毀我人生的人。更狠傷我人的人。臉上的痛,是我的恥辱。就是死,至少我也要拉上那個人給我陪葬。”
“是!主子!”一向淡漠的語默忽然覺得渾身滾燙。
許久不殺人,不知道她的寶劍是不是生鏽了。
死寂的看著天空。幕決燃忽然有些想笑。
是自己太天真了。看輕了身邊的人。
靈犀無辜,卻忘記她有個疼愛自己的爹爹。更忘記她的爹爹掌管這人間的生殺大權。她更加不該忘記,坐在那個位置的人,人的生死在他眼中,就像捏死一直螞蟻一樣輕鬆。
靈犀無辜。那個皇帝更是無辜,他隻是疼惜自己的女兒。但凡是女兒的敵人,他都會一一除去。
既然,他想保留女兒的天真爛漫。情願自己雙手沾滿血腥。
很好!她幕決燃成全他。
當晚,閨房內,幕決燃左手中指敲打手邊的宣紙,右手持狼嚎,露在繃帶外黑白分明的大眼咕嚕嚕的轉。
過了會,不知道她想起了什麼,忽的轉頭側臉看一旁語默。兩眼一眯。
“語默可會管賬?”
“啊?”羽默眼巴巴正熱血等著主子下命令,等了半天,忽然被問這麼個問題,想了想,實在不明白主子為什麼這麼問。這和報仇有什麼關係嗎?
“不會。語默擅長易容。輕功。隻要是語默見過一麵的人,就能模仿那人舉止言行,不被任何人察覺。若果給語默幾天的時間,語默就可以完全取代那人。”雖然不明白,語默還是如實回答。
“但是你有一個破綻。”
“請主子明示。”
“眼睛。”頓了頓,幕決燃歪頭想了想,繼續寫道:“人的眼睛永遠是最誠實的。從今以後,你多加注意每個認識乃至不認識的人,仔細觀察他們的眼睛。揣測他們的七情六欲。”
“是,主子。”
是夜,支開所有人,彈指熄燈,待眼睛適合了月色,幕決燃從懷裏掏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銅鏡,放置睡踏上的案幾上。拿幾個蘋果將銅鏡夾住好讓它立起,一切就緒。
閉緊呼吸,兩手探到腦後,摸到綁帶蝴蝶結處,指腹冰涼,一圈一圈,她不慌不慢的將繃帶纏成一團,眼前一遍一遍閃過夢中的那張臉頰,手微頓,複又繼續。
“哢嚓——”閃電雷鳴。
幾月未見天日的臉蒼白如鬼,一道大約十幾寸的刀痕,從左額橫過鼻梁,斜斜到達下巴,沁血的傷疤,嫩肉冒著惡心的白水往外略反。
呼吸靜止。
“哢嚓——”閃電照亮屋內光亮。
“嗬嗬嗬……嗬嗬嗬……”淒涼的笑聲,由小到大:“嗬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緊揪銅鏡的纖手青筋蹦跳。一個用力,銅鏡化為粉末飄出打開的窗戶。
“哈哈哈哈……”一手撫上刺痛的臉,幕決燃一手捂腰,笑聲中直不起腰,明明是在狂笑,眼中的淚水卻彙成了大海,淹沒沁血的傷。沁血的傷口經過淚水的澆灌,刺痛更是鑽疼。
“哈哈哈哈……”
門外,語默緊握寶劍,青筋明顯,殺氣逼人。無意瞄到走廊站立的一道影子,她緩緩收起殺氣,朝那倒影子走去。
“大小姐……還好吧……”耳邊淒涼笑聲不斷,冰封心裏一陣發怵,抬頭看月,低低輕喃:“趁現在,好好看看這月亮吧。隻怕以後就沒這種機會了。”
“大概。”語默冰封兩人肩並肩站立。
“找到線索了?”
“是啊。找到了。”冰封眉頭緊擰深歎:“隻怕接下來該哭的可是天下百姓了。”
“你何時有這菩薩心腸?”語默嘲弄一笑。
挑眉,冰封輕笑搖頭:“你若有一分,那我便比你多上一分。”
四目相對,兩人相視一笑,隻是笑中,苦澀居多。太過了解彼此的主子,隻怕接下來,便是人間地獄也不為過。怪隻怪,那人不該看輕了主子的能耐,更不該高看自己的能耐。
皇權又如何?小小國度,任憑他是誰,既然有膽招惹,就別怕承擔後果。
“嘩啦啦……”傾盆大雨也無法掩住笑聲,更加無法掩住二人嗜血的興奮。
百姓安居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