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僅僅猶豫片刻，隨後嘴角露出一絲貪婪的笑意，將匣子快速打開。
“啊——”
小二瞳孔急劇睜大，手不停地哆嗦著，像見到鬼似的，嚇倒在地，淒厲大叫，並將手裏的匣子扔得遠遠的。
咚——
一個幹癟癟的人頭滾落在地，蓬頭垢麵，兩頰凹陷，麵色枯黃，宛若一個真正的骷髏。
這驚悚的一幕映入酒客的眼簾，大多數酒客在頭顱跌落地下的霎那，皆身體一顫，臉上冒著虛汗，臉都有些蒼白。
藝高人膽大，自然有人不為所動，不動聲色，自然的喝著酒。更有甚者，淡漠地走到人頭旁，將那顆人頭抓著頭發拎了起來，想要一睹此人的顏容。
那人似乎是一個街頭痞子混混，衣服略顯破舊，似乎並沒有同伴，看起來還算年輕，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帶著一股玩性，將那顆幹癟的頭顱抓了起來，正視其模樣。
“啊——”
那人瞳孔急劇驟縮，起初跌倒在地，大叫一聲，卻沒有感受到絲毫的恐懼，將手裏的人頭抓得死死的，渾濁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貪婪狡黠，沒有絲毫猶豫，急忙朝外跑去。
有人攔住了他，而且人不止一個。
酒客幾乎全部出動，害怕的，不害怕的，都來了。
因為那顆人頭重值千金。
青衣男子的模樣，滿地都是，人人皆知。
笑話！千金腦袋，誰會不記得？誰會不了解？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誰都想將人頭交給朝廷或是落金門。
“你們想幹什麼？”這人大叫道，“這是我先拿到的！就是我的！你們沒有資格得到他！”
“小二，你出來！”蠢蠢欲動的人群中，一位凶神惡煞的中年男子站了出來，厲聲說道，“我找你要這個人頭，你沒有意見吧？”
涯坐在酒桌旁，心想：“這漢子果然不簡單。”
小二打著哆嗦，畏懼著連忙點頭：“沒意見……小人沒意見啊……大俠盡管拿去……拿去啊……”
“算你識趣！”那大漢冷哼一聲，轉過頭，朝那手裏捧著頭顱的人伸出手，冷冷道，“你小子！聽到沒！我現在有資格了沒？腦袋給我！”
其他圍著捧腦袋的人暗自搖頭，此人如此聰明強勢，看來實力深厚，我們此等看來是沒什麼機會了。
那人神色驚疑不定，猶豫不決時，瞥了一眼那壯碩的大漢，略加思索，便知自己並非他的對手。
理智告訴他，應該放下手裏的千金腦袋，命才是最重要。然心中不甘，憑什麼？腦袋被店小二扔出去，已經不屬於他了，是我將它拎在手裏的，它是我的！沒有人可以把它從我身邊搶走他！
江湖裏不隻是門派，他還有朝廷，還有青天大老爺，他們會幫我的！他們會替自己做主的！隻要到了衙門，就沒人奈何得了自己！
對，沒錯！千金腦袋，隻能是我的！他們沒有資格！
“是我的！是我的！它隻能是我的！憑什麼給你！”那人的神色充斥著貪婪與執念，死死抱著那值千金的腦袋，像抱著他的心肝寶貝似的，死死埋著手裏，他環顧四周，帶著深深的戒備，“你們是強盜！千金腦袋是我的！你們誰也不能從我手裏搶走！不能！”
凶神惡煞的壯漢眉頭一皺，身上的氣升騰，似乎要動手，他厲喝道：“你想找死不成！”
這時，門口的人自覺地散開了。
涯注意到，率先退的，是看起來像一個溫文爾雅書生的人，手裏執著不凡的畫扇。
抱著‘青衣男子腦袋’的人眼睛一亮，似乎在黑暗中看見了一絲曙光，他急忙從門口逃奔，速度極快。
“一群愚民！”壯漢怒道。
可誰也沒有理他，他也不想把心思放在一群愚民身上。
他盯著門外，眉頭皺得更凶了，神色陰沉如水，不善地看了看那些不以為意的散亂百姓，齜牙咧嘴眼神恐嚇一番，便朝那逃跑的人猛然追去。
涯把弄著手裏的酒杯，嘴角一勾，笑道：“真是好酒！”
酒樓裏的人見壯漢離開了，皆舒了一口氣，紛紛結賬，從門口急急擠了出去，貪婪的神色自始至終都在，升騰的欲望一直籠罩在他們的心房。
不久前還熱鬧不凡的酒樓裏，頓時空蕩蕩的，死一般的安靜。
涯目送大批人湧出門外，他依然地坐在酒桌前悠然地吃著小菜，喝著小酒，還別說，這酒樓的菜味道還真不錯。
“接應我的人，也許隨著大流，追拿青衣男子的人皮了。”涯想著，“看來我也不能閑著了。”
涯將手裏酒杯放下，從袖袍裏拿出幾枚銀子，放在酒桌上，說道：“小二，結賬，不用找了。”便從門口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