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9章 Z(1)(1 / 3)

鄒靜之的詩

鄒靜之,1950年代出生,江西南昌人。長期任職於《詩刊》。1980年代以來,作品散見於各大刊物,出版過詩集《幡》。

詩觀:詩在那兒時你無法繞開,你想躲開她奔跑,不行。某些人被選擇來呈現詩,某些人沒有被選擇。詩人是被詩抓住了的人,詩的產生更多是詩的主動,不是人力所及。

挽歌

我將在一個秋天的傍晚死去

那是寧靜到達的時刻

土地等待成熟的果實

秋天的力量,他的雙手可以接收這一切

我將在死去後進入黎明

那是不一樣的光芒,清晨

還有人們醒來的不同

我的溫熱將與陽光相握

我將聽到最後的風聲和雞鳴

離開塵世

在秋天什麼能夠阻止

成熟和決心

在車站碰到采石工人

他們平靜,襤褸

在站台上目睹別人在告別……

他們幸福,不必伸出手

碰多餘的東西

在采石場,他們熟知

破開巨石的技藝,除了

時間,他們要與世界

拚最笨拙的力氣

我不是他們中的一員

這種分配占卜一樣神秘

正像有人被選作了上帝

有些人一生在為神像點燈

天空下

天空下

他用釤刀砍草

陽光愉快,像天庭

恩賜的華筵

他的刃最亮

他手心攥住的是一片黑

他出汗,必須用力

草才能倒下

他一步步地砍,該

輪到的都會輪到

草整齊地斷了,大地

的茬口,有鋒利的光

他帶著一瓶水和一份幹糧

自己的一份,用割下的青草來換

太陽下山,草車才來

盡量地裝,盡量地給大地留出空曠

遠行的莊稼(組詩)

莊稼

金鈸在莊稼上顫動

風攜著濃酒

傾入胸懷

陽光的神輦下

莊稼是最結實的道路

你的頭顱在麥子之上

毛發和麥芒一起搖擺

咀嚼那些籽粒,言辭的神秘

莊稼上的雨已隱退

雲朵像蒞臨世界的群鳥

飛翔聲從天空傳到指尖

手垂下,周圍布滿食物的氣味

你的饑餓被無邊的麥子填滿

看雲

在草地上

收拾美麗的雲朵

像收拾家什一樣

隨意或無意

他們飄遊

是一些故事

而我們隻能躺在草地上

像一些可憐的木樁

甚至不能像馬匹一樣奔跑

美麗的雲朵變換著位置

她們的親近和疏離博大而流暢

在這個世界,有很多事情我們不知道

比如說一朵雲她的心情和去向

遇到老人

老人走來時

沒有起風

天上有塊雲跟著他

在暗影中,他把身子彎低

他傾斜著陶罐

一滴滴倒出水

嘴裏細細地嚼著新鮮的麥粒

映在碗裏的眼睛,看著碗中的天

那裏睛朗無邊

伸出的手上布滿溝壑

那上麵生長過莊稼

把整年的勞作收起來

總是這樣,年年的麥子

一樣的香甜

一樣的汗水流進嘴裏的滋味

稻草人如是說

站立是風景

在成熟的季節,在黃銅的穀物上邊

我們站立,搖動掌心

風的言語招搖

喚出的風,把麥子吹黃

我們做著一件事

守護食物,守護天空下排列的穀倉

我們衣衫簡樸

婦人們曾在月下綴補

這衣衫的主人現已衰老

在很遠的田疇,他久久地看我

認出自己穿這衣裳走過麥地的模樣

他不再走近

對著土地深情地歎息

使我流淚

我們在鳥群的心中

在繁朵的辭語中折斷手臂

在太陽和麥子中感到溫暖

在銀河下麵,我們的夢是

做一個假人

曾若水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