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就不錯了,又這麼多事。女子要上什麼學府?”薛儀麵上不悅,心中卻有些奇怪,她怎麼會想到問這個?皇後倒真有意建女子學府,隻是這隻是個想法,還沒有得到聖上和兩省的認可。
“那女子多學點計數,認些字,認些做人的道理有什麼不好?”秋寧無視薛儀,望向青楊道“有錢人家的女兒還不是一樣可以上私塾。不平等。”
薛儀覺得很無奈很憔悴,和這丫頭越熟,她越是喜歡發表一些驚世大膽的言論,他是發火好呢還是維持一個王爺在少女前的尊嚴不好火,和她講道理好呢?
“這背影可真有幾分沉重。”看著秋寧遠去的背影,也算得上是麗人一名嘛。青楊晃了晃手中扇子,歎道“平日見你對其它女人全不似這般暴躁。若是她討了你的厭,不若找別人幫忙?”
薛儀斜了青楊一眼,“她在樂坊表現不錯?你這是明擺著想幫她吧。”她不討厭,隻是不像別的女子那般柔順,還越來越有讓人抓狂的跡象。“平時她也和你說這些什麼平等啊,女人要上學的話?還是,是你教她,女人要讀書的?”
“我可沒有這個時間和她說這些。”青楊彈了彈袖子入了屋“辦女子學府又不是什麼壞事。另外,你可真要護她周全,這樂坊真不能缺了她。”
夜幕低垂,天鵝絨般的安靜悠遠的天空中繁星閃爍,半盞冰輪高懸,俯視著燈火瑩瑩連綿毗鄰的東都城。初春的暖風越過城西大雁塔塔頂的銅鈴,往東吹過遙遙向望的巍峨宮闕。
天宗宮,靜安殿內,手臂粗的蠟燭在華美的銅燈柱上燃燒著。絲質繡雲蓮窗幔重重垂下。香焚寶鼎,花插金瓶。水晶壺內,盡是紫府瓊漿;琥珀杯中,滿泛瑤池玉液。
金鸞寶座上,玉帶蟒袍的文帝手持玉杯與座下臣子微笑交談著。殿中席開八桌,除了中書省,門下省的各位國家棟梁。坐在中間,離天子最近的一桌卻是一群身著武將便袍的男子。剛剛,宮廷梨園旁邊的馬球場剛剛向在座的各位大臣驗演了新鍛煉出的百機弩。堪堪讓在場的各位看呆了眼。
殿中主角們聊地熱鬧,吃地開心。織錦屏風後麵,秋寧果然如同青楊說的,她的初試啼音成了調和聊天吃飯的背景音樂。
nnd,古代的藝術工作者真是受歧視啊。沒有想象中,期盼中的掌聲。秋寧鬱悶了之後,轉念想想,今晚的慶功宴開得這麼圓滿,氣氛這麼和諧,聖上待會十有八九會對宮樂坊另加賞賜,銀子啊銀子。嗬嗬…大條神經的女人就是容易滿足啊
秋寧開心地拿過放在腳邊的琵琶,一邊看著架上的曲譜一邊調弦。此時,擋住樂坊的織錦屏風架子被兩個宮廷內侍移開了,秋寧頓覺眼底明亮了許多。
兩隊紅裙繡履,緩鬢傾髻的妙齡少女飄然走入殿中,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笙歌臨上,雲袖翻飛,裙擺飛揚,好不嬌媚著人。秋寧一邊彈撥琵琶,一邊冒詩的酸水,不期然眼神對上了對麵正席上打量著自已的少年。
真是的,到哪都能看到你啊,薛儀!看著我幹嘛?看吧我也不怕你。秋寧無視注視著自已的薛儀,悄悄四處打量,中間身穿武將便袍的男子們那一桌看來是中心位置。
突然,一張熟悉的俊美溫暖臉龐抓住了秋寧的眼光。原來他是今天慶功宴的主角。秋寧看著高處的聖上親切地和他交談著,四周不時有大臣,同僚向他敬酒,他們的眼神中有佩服和敬重,或許,也有些些嫉妒?
也許是感覺到了秋寧的目光,少年轉過頭來,隔著殿中的水紅雲袖,裙擺,秋寧心跳,無力,無奈,竟然還生出些自卑?
司空曙,我們曾經離得那麼近,平等對望的日子已是曾經了。秋寧的臉紅了又白,癡癡望著近在咫尺卻距離越來越遠的少年和她的初戀。
離開的一年,他的人生際遇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這期間一切的一切,秋寧連看客都不是。
是不是太感傷了?這實在不是大條神經少女的情緒。秋寧自嘲地深吸一口氣,低下頭,努力將心思隻放在彈奏之中。
“幹嘛呢,這丫頭”薛儀吞下一杯梨花酒“臉色不好看的樣子,是不舒服嗎?”
半柱香後,舞伎們在掌聲中翩翩退場“好!好!”附和著聖上的掌聲,氣氛再度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