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10年(1 / 3)

佛說,一切皆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睜開眼,從胸腔裏深深呼出一口氣,依然,是青色的細布帳幔,烏木的床棱。青色的帳幔,邊上繡著白色杏花,針角細密可顏色層次單調,那是學宮街姚家繡坊的手藝。烏木的訂棱,刻著圓滾滾的麒麟,麵目不清。

依然,還在這裏。

卯時了,窗棱子外還是淡淡的白光,後街馮媽家的雞準時地打了好幾次鳴。秋寧在被子裏側了個身,為啥,一覺醒來不是家裏那雪白的天花,淡紫的蚊帳,的玻璃蘭花吊燈?

“姐兒,醒了嗎?”喜二提著水壺,站在門前

“嗯”秋寧慢慢坐起身來。古人啊古人,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是好事。可我一個15歲的小姑娘起來那早,白日漫漫,能有啥事可做?

“姐兒,醒了嗎?”喜兒沒聽清秋寧的那一聲嗯,道“該起了,喜兒拿了熱水來了”

讓我再睡一覺穿回去不成嗎?怨念著,秋寧走到門前打開門栓

“姐兒,還是這樣,每日早上總見你懨懨的提不起勁。人都說睡好了精神好,姐兒你卻睡完了精神反不好了”喜兒一邊叨叨著,一邊將銅水壺的熱水注入毛巾架子上的麵盆

“喜兒,今兒是什麼日子了?”秋寧將打濕的帕子往臉上抹,問道

“嗯,昨兒個問了魏嫲嫲,說丙寅年3月初4.姐兒,你隔不了幾日就問,喜兒也跟著日日問,人家都快把喜兒當傻子了。”

“偏你的嘴貧,誰說你是傻子?”秋寧嘴角一彎,將帕子放進盆裏“今兒個這麼早,你的頭梳得倒整齊的很,我們家的小喜子是越來越俊了。”

“姐兒,你笑我了吧”喜兒笑咪咪地拿著水壺走去了左廂房

楚國,太宗17年,丙寅年3月,空氣裏充滿了春天的生命氣息。如同秋寧在這裏的10年間一樣。沒有什麼特別。李秋寧仍然是西州開笛匠人李淳的大女兒,母親薑氏,有一個弟弟李恒。

300裏地外的東都,帝王和大臣們依然忙於處理和北麵齊國多年的暗鬥和不睦,拉隴南邊的越國,東邊的高麗,扶桑。貴婦依然攀花比靚,宅鬥不休。不過,如此種種與秋寧都沒有什麼關係。

10年如同一日,梳洗好的秋寧坐在寬敞的飯廳內,小心地喝著熱呼呼的粥,吃著魏嫲嫲煎的蔥花雞蛋餅。

“好了,我吃完了。”

母親看著放下筷子的丈夫“再多吃點吧,今兒個不是要去和知州府上開笛嗎?去了那官家府第,想必看門的也眼高一截,還不知你要在門房等多久呢。再吃點。”

“父親今天要騎馬去嗎?我也想去”一旁的弟弟嚷著

“你今天要去宗學”李淳拍了拍了兒子的頭“等明日你下堂了,爹爹再教你騎馬”偏過頭,他對從旁遞上工具小木箱的妻子道“雖然我們是匠人之家,可也沒啥讓左右街坊低看的,還輪不到門房的怠慢我,就知道,這次我可是知州張大人下的帖子,送貼子來的也是那府裏有頭有臉的管事。”

“嗯”李薑氏頜首微笑道“我知道了,的確是天大的臉麵,這次你可得好好讓人家看看我們李家的手藝。”

秋寧眼見著母親送父親出了大門,然後同著統一深青裳的後生上馬離開,方轉回飯廳內。囑咐家仆李吉帶上書本紙筆,送弟弟去宗學。

“母親今日是否要去店裏看看,中午飯自有我和喜兒,慶兒來做,魏媽媽家小女兒這幾日病了,她要回家去看看。見街尾的豬肉好,她切了一斤,我想著,中午燉點東瓜豬肉湯給弟弟喝,晚上等爹爹回來炒個竹筍。可好?”

“行”李薑氏點點頭“等屋裏收拾完了我再去。”又湊近看了看秋寧“一早上看你兩隻眼又沒精神,可是昨晚又點燈看書了?仔細把你那雙眼給看壞了。再這麼著,非得告訴你父親,把你那些書都收了,讓你弟弟還回宗學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