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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月亮先生說謝謝,拒絕了兔子比心加好友的請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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晌午奶奶毫無預兆得又痛哭起來,我在一邊拉著她的手沉默。
“我的人啊,我走裏走外找不到你了”,奶奶哭訴。
我一萬次想設想一下爺爺或奶奶去世的情節,一萬次想了下開頭就匆忙撂下這些念頭。我會怎麼麵對呢,會暈厥嗎?會自閉抑鬱嗎?會哭天搶地難以自持嗎?
就這樣那麼那麼那麼那麼害怕了這麼多年,當這一天終了,知道原來總是過得去的。
爺爺去世前三天,我經曆了地震回憶起了過去又想起了生死,我想起爺爺曾經沉默寡言的樣子和不容置疑的家長權威,又想起他近兩年受小腦萎縮影響變得憨憨傻傻整日自言自語的樣子,感慨該如何評價他這一生呢,覺得誰把我的記憶割斷了,好像那明明是兩個人。喟然,寬慰自己,“論及生死,願你從容”。
爺爺去世的當天,淩晨三點自己把自己鎖在了家門外,還在朋友圈說自己的愚蠢和壞運氣,調侃事情“還會更背的”,不想一語成讖。
都是巧合嗎?我不太願意相信,就算明知是的。
迢遙歸途上我偷偷的思索著,看見爺爺遺體我會害怕嗎?如果我感到害怕是不是很可恥?我可以再握握他的手嗎?他是不是說不定沒有死呢,會不會隻是暈了呢?如果他醒了大家會害怕嗎?
可我終究沒有趕上看爺爺最後一眼,爭分奪秒輾轉回家,再見他卻已經是遺像和骨灰了。
在亂成一團漿的記憶裏努力搜索與他最後道別的樣子,大腦卻像被攪拌機打成了漿,什麼信息都抽不出來。
不知道為什麼,總是想起他春節指著我的行李箱問,“這是什麼?”
下午被安排回家陪奶奶,到家路過爺爺的臥室門口,我清楚的聽見兩聲他的喘息,從門縫望進去,床上空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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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亮先生,生命的歸途在這裏,兔子知道其實沒有時間永遠愛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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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底家奶去世,家奶喪禮上,我懷疑過這些繁複的流程和要隨聲而起的哭號有何意義,這次我忽然懂了,哭號也許沒有真情不能緬懷逝者,隻是生者需要療愈,需要一場隆重的儀式與過去道別。
進到爺爺靈堂,聽著邊上大人的指令,磕頭,燒紙,磕頭,一一照做,直到大人說,“哭兩聲”,我隻能吧嗒吧嗒的掉眼淚卻發不出一個音節。
那年奶奶來送別家奶,蒼涼的寒冬天,風中她穿了一雙單鞋,我上前攙扶她,她憔悴無神的樣子和當日的氣溫一起還深深刻在我腦海中。彼時望著眼前景象,我呆滯了一秒,會不會奶奶也會在這樣蒼涼的季節裏麵離開?自此,我變的很害怕冬天。
5月的cd夏天已然開始了,我真的以為,死神已經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