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攘吵鬧的人影中,晃進了一個黑衣女子,無人注意。
那女子,唇角邪魅,氣質勾魂,極度玩世不恭地闖進這一片天地。
觸到指尖下微涼的石質感,萬浮生不再出一絲一語,而是目光淡淡地環視著一圈擂台。
可是說是,熱鬧非凡。
紅燈籠在夜風中輕搖身姿,平坦的空地上,依稀可以分辨出幾張靠近的人臉,殺氣凜然,戾色橫飛,這種人,任憑放在哪兒,都不會引起人們一絲一毫的好感,所有的警戒,猜疑,也會因此而激活。
人就是這麼一種玄妙的東西,第一見麵的印象根深蒂固,而這印象,很大一部分源自直覺的氣質和容貌。
無論身居高位還是市井亂象中,最厭惡的,無一不是骨子冒出的殺氣,哪怕毫無幹係的民眾,也會因不信任,不掩藏的威脅,而對持有者敬而遠之。
目光隨處流轉,幾乎全是一張張殺氣縱橫的臉。
她失望地搖了搖頭,眉間一點陰雲彌散。
這算什麼殺手?
站在你麵前,就等於直接告訴你他是來殺你,很有意思嗎?
果然還是古代,和現代的特工比,真的是差太多了。
那些各個組織中的翹楚,變化自如,身份莫測,黑夜中是血手狂刃的殺神,白日裏,無一不平凡無奇,安安靜靜地做他們的小市民。
殺氣的收放和氣勢的來去自如,才是評價刺客的標準。
所以這些所謂的殺手,才不得不源於黑暗,不得不用夜色遮住自己凜冽的殺氣。
這是不夠的
萬浮生冷冷地笑了起來,隨手展開了自己抽到的那個卷軸——34號。
快了,她閉上眸光淺淺養神,她沒有資格對比賽評頭論足,更不能隨隨便便地否定他們固有的體製,這場實質上無聊乏味的角逐,她不在乎過程,隻要那決定性的結果。
反正她就是奔著“天下第一殺手”的稱號來的,其他的,隨意罷。
周圍逐漸安靜下來,擂台上,一個舒緩和婉的女聲響起。照例是一堆客套的開場白,無非就是什麼這一場角逐的曆史啊,上一屆的得主啊,下麵旁邊的各位要好好加油努力吧啦吧啦之類的,吵得她頭大。
好容易熬過了千篇一律的開場白,她慵懶地揉揉太陽穴,這才睜開眼睛,看擂台賽況。這一看看得女子連連皺眉,不是因為麵臨強敵的恐懼,而是極度不滿,她難以置信地眯起眼,道:“難道所有的人,都這麼差勁嗎?好無聊哦。”
習武之人聽力本就極佳,加之她根本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周圍好些人看女子的目光都變了,錯愕,不屑,厭惡,又在觸及到她周身並沒有任何內力環繞時,又全都轉化為鄙夷,中間夾雜著殘忍,哪個人家的傻子,沒有半分內力就敢口出狂言,多半會死得很難看。
萬浮生目光輕蔑地掃過一群麵色各異的人,重新閉起了雙眼。
真是奇恥大辱!一個廢物,居然敢用這種目光看他們!
在場無一不是心高氣傲一輩,被這目光一掃,全都一股火氣上湧,這女人太不知好歹,還真當這裏沒人嗎?
月光半照到女子的臉上,眯起的雙眸被蝶翼般長長的眼睫遮住,半夢半醒,朦朧而嬌豔,姿容妖邪,宛若誤入人間的妖孽,但她的妖氣隻浮在麵目上,那蜜色透亮的肌膚下,若有若無的冰寒殺意,正悄然流淌。
現在才發現,對方還是個美人兒?
一幹人等腦子裏“轟——”地充了下血,像這樣長得好又沒腦子的女人,上哪兒找啊。
當即有一個人撥開人群,故作深沉地踱步到半眯的女人麵前。
萬浮生抬眼看這一個一身粗魯又裝作一副書生樣子的“村夫”,心裏忍不住狂吐,臉上卻還是一副平靜的樣子,勾唇妖邪,就這麼冷冷地望著他。
“村夫”大喜過望,還以為這女人被自己的風姿迷得神魂顛倒,涎著臉挨著她坐下,伸手就要去抬那女人的下巴。
萬浮生看著從半路伸出來的“鹹豬手”,眸色幽冷,抬臂間銀光一閃。
下一秒,卸了那“村夫”的胳膊。
她下手毫不留情,專門找那痛感最明顯的地兒卸。果然,眾人隻看見“村夫”想要吃女人豆腐,手還沒夠到,便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踢了出來,抱著手臂在地上滾來滾去,疼得滿頭大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