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玉峰道:“若真是如師父您老人家所言,那這情況就更複雜了,莫非那《明昌神圖》是杜撰出來的?”
餘山遠不置可否,過了好半晌才道:“世上之事,大多是暗事易做,明事難成,我們身處明處,未來恐怕艱難險阻少不了。眼下先走著瞧吧,好在我們現在已經知道了公孫涯這一夥兒人,那公孫涯竟然敢公然挑釁少林長白兩派,究竟有什麼背景?”
單玉峰道:“師父,我也暗暗吃驚,原以為是魔教中人,現在聽您一分析,又覺得委實不像是魔教,如果單是挑釁我長白劍派,那也說得過去,畢竟我派中弟子,勢單力薄,想那少林派乃武林的泰山北鬥,寺中更是臥虎藏龍,少林七十二絕技名滿天下,什麼人才敢少林寺下戰書?”
餘山遠笑道:“玉峰,你也不必妄自菲薄,我長白劍派雖然勢單但卻不力薄,百餘年來,本派的哪位弟子不是武林上響當當的人物?若不是四十年前那場內亂,哎…”單玉峰等都是大為奇怪,均想:“長白劍派怎地出過內亂?怎麼以前從來不曾聽師父說起過。”
餘山遠在蒲團上坐下,緩緩的道:“本來這件事我一輩子也不想說與你們知道,誰知讓真兒遇上了葛勉,哎,時間過去很久了,我今日且說與你們聽。”餘山遠說罷這句話,卻抬起頭來在暗自出神。
單玉峰等人均麵麵相覷,張真心想:“怪不得我一開始跟那‘江南一劍’鬥劍時,招招被針對,莫非此人跟本派又什麼瓜葛?”
餘山遠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四十年之前,本派好生興旺,掌門師祖那一代有五位高手,他們五人又分別調教了六七名徒弟,也均是武林上的好手。天下各門各派,倘若有二十餘名武功高手,那便可以名動天下,那時本派有三十多位高手,大有跟少林崆峒分庭抗禮之勢。我日後回想起來,想必禍根也是由此而起。”
張真道:“想必定是本派的前輩收受人挑唆,自相殘殺,才釀成了這場慘案。”
餘山遠點點頭道:“這也是其中一個緣由。你們可知本派創派祖師爺,是學自何派?”
單玉峰道:“天下武功出少林,難道創派祖師爺是少林派的大師?”
餘山遠搖頭道:“不是,本派的創派祖師爺,原先是崆峒玄空門的掌門。崆峒派自唐朝飛虹子創派以來,已有千餘年的曆史。崆峒創派之時,有飛龍門、追魂門、奪命門等八門,幾百年前八門合並為四門,便是如今的飛龍門、神拳門、奇兵門和玄空門四門了。我派的創派祖師爺,便是崆峒派第三任玄空門的掌門。創派祖師爺年輕時,並非道士,他姓林名諱上再下興。他少年時先學文再練武,是一位縱橫江湖的武林豪俠,隻因憤恨胡人入侵,毀我山河,殺我百姓,曾大舉義旗,與胡人對敵,占城奪地,在西北建下了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後來終以胡人兵多將廣,漢人朝廷腐朽無能,祖師爺連戰連敗,將士傷亡殆盡,這才憤而出家。”
張真道:“原來如此,他便是在崆峒山出家了。”
餘山遠道:“不錯。但他出家前,曾有一紅塵知己,他二人曾經攜手同闖江湖,二人雖未有媒妁之約,但他二人情投意合,早已互生情愫。創派祖師爺兵敗後,憤而大呼:‘國之不在,何以為家?’故而憤恨出了家,可惜了這一段美滿姻緣,就此噶然而止。創派祖師爺出家後,心知對這位紅顏知己所負甚多,於是終年在崆峒山中清修不出,亦不問江湖之事。不料過了三年,有一位貌美女子上崆峒派挑戰,一日之間連敗崆峒派七八位高手,崆峒派舉派大驚,那女子卻點名道姓,要跟創派祖師爺鬥劍,當時崆峒掌派雲飛子,自重身份,自然不會跟一年輕女子動手,便派人將創派祖師爺尋來,創派祖師爺見到那女子,大吃一驚,原來這女子便是昔日那位紅顏知己。那女子道:‘咱倆比劍,須得有個說法。若是我輸了,我便去出家去做尼姑,好讓你耳目清淨。’創派祖師爺道:‘若是你勝了,便要怎樣?’那女子臉上一紅,一咬牙說道:‘若是我贏了,你需立即還俗,上門娶我。’此言一出,在場的眾道士大聲驚呼不可思議,雖說武林中的女子不似世俗女子,但出言說這樣的話,也是極需要勇氣的。創派祖師爺武功本來便比那女子高,在山中修行三年,功力更是突飛猛進,但他心中明白:倘若贏了這位紅顏知己,勢必毀了她的一生;但若輸給他,一來崆峒派在武林中威信掃地,二來自己堂堂男子漢,卻聽從一女子的話,出家不成再還俗,還要去上門娶她,豈不是讓天下英雄恥笑?當下心中好生躊躇。那女子話一說完便立即動手,創派祖師爺精神恍惚,心裏疑慮不定,隻是拔出佩劍隨手格擋,那女子不斷強攻,卻也奈何他不得,眼見兩人鬥了千餘招,仍是不分勝負,那女子見遲遲不分勝負,居然後躍兩步,橫劍便要自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