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玉峰失聲叫道:“青海密宗摧心手!”餘山遠點點頭伸手按在崔百齡背心“靈台穴”上,一股渾厚的內力隔衣傳送過去。以餘山遠此時的內功修為,隻要不是立時斃命氣絕之人,不論受了多重損傷,他內力一到,定當好轉,直過了幾盞茶的功夫,崔百齡才悠悠轉醒,哼了幾哼,雙眼微睜,口中呼吸微弱,輕聲道:“胸口痛的很。”餘山遠方要安慰愛徒幾句,轉眼間崔百齡又昏迷過去。
餘山遠伸出雙掌,緊緊貼著崔百齡“神藏”“靈台”兩穴,鼓動內力送入他體內,過了片刻,崔百齡竟然好無起色。餘山遠忽道:“真兒呢,帆兒呢?他們都回峰了麼?玉峰,快去將兩人找來。”
單玉峰道:“是,我這就去接他二人。”言罷忙轉身向外奔去,他將崔百齡抱上靜心閣時,其實並不知五弟費帆的生死,但師父問起,又不忍如實相告,給師父增憂,便忙往外疾奔,去尋找張真,其實他內心惶惶,實不敢多想。
單玉峰奔下幾十級台階,轉過一座危崖,遙遙望見妻子橫抱張真,往靜心閣而來。單玉峰忙迎了上去,從妻子手中接過四弟,並肩向師父的雲房奔去。未等丈夫出口詢問,王紫嬌已忙說道:“你放心,五弟沒事,大概也累脫了,捷兒和飛兒已去峰下接他了。”
張真費帆二人為了趕時間,幾乎將氣力用盡,渾身虛脫。張真入了小院,掙紮著從單玉峰懷中下來,搶先進入廳內,見師父正坐在崔百齡身身側,一掌貼在背心,一掌貼在胸前,在運功給三哥療傷,便不敢打擾,呆站在門口未動。
餘山遠一睜眼道:“真兒,你怎樣?”
張真忙走上前,伏在地上道:“師父,我沒事。十四日前的臘月十四晚,三哥被偷襲暗算,當時五弟便給他服了‘歸元丹’,後來又服了兩粒少林寺的治傷良藥,這十幾日來,除了每日喂服他三粒長參熊膽丸外,我和五弟還給他體內輸入了一些真氣。”
餘山遠道:“如此甚好,我已查看過百齡的傷勢,多虧他的內功護體,這摧心手又偏了數寸…”
張真眼中含淚道:“師父,三師哥還有救麼?”
餘山遠不答,長歎一口氣,過了半晌低聲道:“真兒,自古誰又能不死?”
單玉峰等人齊聲啊的一聲叫了出來,盡皆大驚。他們各人從師以來,始終見師父逍遙自在,灑脫樂觀,從未聽他說過如此悲痛哀傷之言。正在這時,忽聽得門外邵飛叫道:“師父,師父,五哥也暈過去了。”
原來方才莫捷和邵飛已背著費帆走進了小院,費帆進了小院,執意要自己走進大廳,剛走到門口,還未稟告師父,就聽見那句師父那句“自古誰又能不死?”,費帆生性外冷內熱,心中對三哥的敬愛跟其他眾師兄弟相比,不差半分。這時費帆突然聽道師父的話,還以為崔百齡已然去世,急火攻心加上連日的奔波勞累,登時隻覺腦中翁的一聲,眼前一黑,就此暈去。
聽見邵飛呼叫,單玉峰搶出門來,將費帆橫抱進入大廳,放在地上,在胸口推拿數下,費帆才醒來。費帆滿臉倦容,一雙大眼擎滿了淚水,低聲道:“三哥,三哥…不行了麼?”
單玉峰擺擺手叫費帆不要說話,他忍住心中痛苦,轉頭往師父望去。這時大廳中一片寂靜,隻聽得餘山遠沉重的噴氣和吸氣之聲,又見他頭頂熱氣繚繞,猶似蒸籠一般。張真和費帆忽覺一股暖暖的熱氣從背心傳來,知是二哥在幫自己恢複元氣,便坐起身來,攝定心神,暗自吐納呼吸,張真過得片刻已靜下心來,但費帆始終心神不定,無法入定。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突然崔百齡“啊”的一聲大叫,聲震屋瓦。王紫嬌嚇了一跳,眼瞧餘山遠時,見他臉上不露喜憂之色,無法猜測崔百齡這一聲大叫主何吉凶。
餘山遠緩緩道:“捷兒,飛兒,你們抬三師哥進側房休息。”莫捷和邵飛抬了傷者進房,回身出來。費帆忍不住問道:“師…師父,三哥的武功能…能全部複原嗎?”聲音顫抖,實不像平時那穩重沉默的黑大漢。
餘山遠歎了一口長氣,隔了半晌,才道:“百齡能否保全性命,為師還要再想想,但他奇經八脈中的督脈、任脈、衝脈、帶脈已被震斷,終是無法再續。這一生啊,這一生啊……”說著淒然搖頭。
忽聽得窗外,有人哇的一聲,哭出聲來,王紫嬌聽出這是女兒的聲音,忙奔出窗外,將采兒牽進了偏房,楊乘風、楊乘雲兩兄弟雖跟崔百齡相識時間不久,但也心感悲傷,眼含淚水,跟著師姐進了偏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