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望此時哪有什麼主意,幹笑一聲道:“單大俠,你不用跟我客氣,你是我父子二人的救命恩人,飛兒的性命還藥麻煩貴派餘真人救治,眼下咱們要跟著你走了,我父子唯你馬首是瞻。”
單玉峰微一沉吟道:“其餘諸事,可以在路上慢慢詳談,眼下最要緊的,便是先將莫山夫婦的屍首收殮了。莫大俠生前和在下交情甚厚,他今日不幸被歹人所害,他的遺孤我不能不管。我們先將莫山夫婦帶走,令郎和那莫山的兒子,都同我夫妻上長白山,令郎痊愈後,單某親自將他送到貴莊。此間諸事關係重大,回了長白山,且聽我師父他老人家如何吩咐。”
邵望大腿一拍道:“如此甚好,我來安排安排馬車棺材等一應物品。”
單玉峰拱手道:“那麻煩邵兄了。飛兒適才已服了本派的長參熊膽丸,眼下雖暫且無性命之憂,但恐他傷情反複,我們需日夜不停地趕路,盡早送給我師父醫治。原本憑著我們夫妻這兩匹白馬,十日之內,可至長白山。但飛兒的傷情,受不得大的顛簸,我左思右想,想到一個法子,卻要讓邵兄破費不少。”
邵望抓住單玉峰雙手道:“單大俠莫要跟我客氣,錢財乃身外物,多費些銀子,有什麼打緊。”
單玉峰道:“好。那請邵兄多雇幾輛馬車,我們從官道大路平穩前行,並請多備幾匹健馬,每隔四個時辰,替換一次拉車的馬匹,如此反複不斷,晝夜不停的趕路,如不出意外,半個月之內,也可到達長白山。邵兄意下如何?”
邵望道:“如此甚好,不過這可辛苦你們兩位了。”兩人談畢,單玉峰便去查看邵飛傷情,邵望打起精神,走出大堂,去尋安排馬車棺材等物。
邵望走到街上,見莫捷兀自伏在父母屍身上痛哭,王紫嬌俯身在旁不斷安慰。邵望走上前對莫捷說道:“孩兒,別哭了,料理你父母的後事要緊。”莫捷又哭了一陣,才強忍住淚水,站起身來,應道:“是!”眼見父母臉上身上滿是鮮血,爹爹右臂被砍下,忍不住眼淚又簌簌而下。
邵望摸著莫捷的頭道:“孩子,現下此地不可久留,殺害你父母的賊人,也都死了。如果你想報仇,就好好活著,練好功夫,別的幫派尋不著,那赤發幫總跑不掉。打起精神,先將你父母的屍身收殮了。”
莫捷見父母身亡,心中既是傷心又是內疚,心想如果不是我莽撞出手,或許爹媽並不會亡故。這樣一來,早感餘生了然無味,隻想不如一頭撞死算了。此刻經邵望提起報仇之事,立時生出滿腔憤怒,心想:“報仇!報仇!若不能父母報仇!誓不為人!”
原本熱鬧的長街,現在家家店鋪都關上了門板,連那做死人生意的棺材鋪也不例外,邵望不禁苦笑一聲。但這世上用銀子買不到的東西畢竟不多,不多時邵望便雇了四乘六尺寬的馬車,又買得兩口上好的棺材,收殮了莫山夫婦。
待眾人收拾妥當,邵望橫抱起兒子,準備坐進馬車。單玉峰走上前道:“邵兄,令郎眼下傷情不定,一路上還是由我夫妻照顧吧。雖然兄台服下了解毒丸藥,但你腿傷還未痊愈,仍需運功將殘毒逼出。”
邵望心想:“不錯,這夫妻武功比自己高得多,他夫妻照顧飛兒,自然比我這一介粗漢穩妥得多。”隨即將邵飛抱進單玉峰夫妻的馬車,躬身說道:“如此一來,可要勞煩‘長白雙龍’了!”
王紫嬌還禮道:“邵大俠不必多禮,此乃我輩義所當為。”
說話之間,眾人陸續出店,單玉峰夫婦攜帶邵飛坐了第一輛馬車,他二人那兩匹“白玉嘶風馬”,不再乘騎,韁繩拴在馬車之後。邵望讓莫捷乘坐了第二輛馬車,又叫人將莫山夫妻的棺木分別放在最後兩輛馬車之上,隨即走進客棧大聲道:“這裏一百兩銀子,是飯錢和修繕客棧的錢,殺人的是長江‘毛氏兄弟’和一夥兒巨盜,可別連累了旁人。”
邵望說了這幾句話,飛身上了第二輛車。眾人結束當定,馬夫一聲吆喝,一輛輛馬車緩緩駛出。邵望掀起布簾,向前麵的馬車望去,雖看不著兒子,但看著前麵的馬車平穩前行,心中稍寬,又見那單玉峰夫婦的那兩匹白玉嘶風馬跟在馬車之後,並肩向前奔馳,兩匹馬前蹄後蹄都是同起同落,整齊之極,也是美觀之極,可想而知這兩匹馬曾同受長期操練,是以奮蹄爭馳之際,也是絕無參差,邵望也訓過不少良駒,但暗忖這樣的馬自己也訓不出來,心裏嘖嘖稱奇,對“長白雙龍”更加佩服。
眾人日夜趕路,吃喝住行,均在馬車之上。每過四個時辰,邵望便招呼車夫卸下馬套,把跑累的馬拴在車後,換上之前未拉車的馬,再繼續趕路。王紫嬌親自照顧邵飛,邵飛每日服食了丸藥後,呻吟幾聲,其餘時間隻是昏睡不醒。每次打尖時,邵望便來看望完兒子,見兒子瘦了一圈,傷情也無好轉,邵望原本一頭黑發,竟在這幾日內增添了不少白發。
這日車隊快出河北時,單玉峰對妻子道:“師姐,現在隻是以丸藥將這孩子的命續住,但他的傷並不見好,我想了一個法子,將這孩子的寒毒驅除一些,是否可行還要跟你一起參詳。”原來在長白劍派,王紫嬌是“無通先生”座下大弟子,單玉峰是二弟子,他夫婦是同門結縭,年輕時叫慣了,成婚後仍是師姐弟相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