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望見兒子飛身來救,心中又是驕傲又是焦急,隨即喝到:“飛兒快走,我來抵擋這歹人!你將來再給爹爹報仇!”毛孩兒冷笑一聲道:“你中了毛氏兄弟的五毒喪門釘,還想動一動?”
邵望委實已一動也不能動,隻能苦苦支撐著不要倒下。邵飛毛孩子一步一步欺上前來,身子淩空一翻,手裏已多了兩柄精光四射的短劍,疾步飛奔間,已閃電般向毛孩兒刺出了七招。這七劍,疾如風,快似電,乃是崆峒派殺招,名曰“七星連環劍”。
毛孩兒右手一揮,當當兩聲,邵飛的雙劍已被擊向天空。邵飛一怔,隻見毛孩兒左手一探,將他抓在半空,邵飛隻覺全身酸麻,動彈不得。毛孩兒右手高舉戒刀,冷冷道:“你不僅殺不了我,而且還要被我殺死,你知道為什麼嗎?”邵望見兒子失手被擒,急忙撲向毛孩兒,豈知腳底一軟,便摔在地上,他隻能嘶聲怒罵,全身卻是動彈不得。
毛孩兒瞧了邵望一嚴,哼了一聲,轉頭湊到邵飛耳邊輕聲說道:“因為我在你這個年紀,已經殺了十三個人了。你服不服?”
邵飛見那毛孩兒神情猙獰可怖,但痛恨他恃強淩弱,殘忍歹毒,全不怕他,“呸”將一口唾沫向毛孩兒臉色吐去,毛孩兒輕輕一躲,笑道:“你不服我?沒關係,你隻要跪下來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就放了你父子倆!”
邵飛登時愕然,萬沒料到在這生死關頭,隻需磕三個頭,父子二人就能活命。他自幼沒了媽媽,被爹爹撫養長大,爹爹總給他講江湖上的故事,說江湖義士寧可被殺也不可被侮辱,他小小孩童,怎懂給毛孩兒磕三個頭,叫不叫侮辱?一時之間,心中亂成一團,難以回答。
毛孩兒見這孩童臉上猶豫不決,又是一聲怪笑,大聲道“沒聽清麼,你磕三個響頭,求我饒命,我便饒你不死,還賜給你解藥。我這喪門釘上的毒藥,一個時辰就可要了你父親的命!”毛孩兒那如同野獸般的眼睛凝視著邵飛,霎時之間,更無半點聲息。
邵望趴在地上一動不動,聽到這句話,登時心中一涼,似乎連心跳都已停止,他生怕兒子跪地求饒,想出聲阻止,卻連嘴都張不開了。邵望心想,自己一世英名,也就罷了,兒子倘若真是個軟骨頭,今日若開口服軟,即便今日活下來,這今日往後的一生,還有什麼味兒?
邵飛原本猶豫不決,但忽然瞥見莫山夫婦的屍首,看到趴在地上的父親,腦中回想起這夫婦二人驚心動魄的抗爭,想起父親的寧死不屈,胸中一股倔強之氣,勃然而興,心道:“父親常說,好男兒要自立於天地之間,今日如向敵人磕頭求生,算甚麼英雄好漢?這歹人要殺我,就讓他來殺好了。卻又怎地?”
想到此處,邵飛昂首道:“要小爺向你磕頭是萬萬不能,如果你向小爺磕三個頭,嘿嘿,小爺還可以考慮不把今日這裏的事兒說出去!”他死誌已定,竟在設法激怒毛孩兒將自己殺死。
毛孩兒氣得渾身發抖,眼裏快噴出火來,隻見他左手將邵飛往空中一提,右手舉起虎頭戒刀,便要往他頭頂砍落。
就在這時,一聲吼聲猶如晴天霹靂一般從身後傳來。
“且住”
毛孩兒右手揮出,如何肯住,哪知就在這時,一道更快的白光閃過,突然“喀”一聲,戒刀竟在半空中生生一斷為二,毛孩兒虎口劇痛,半截戒刀險些脫手!
毛孩兒定睛一瞧,那戒刀的切口,竟然十分整齊,一柄長劍釘在斜對麵的牆上,劍柄兀自在輕輕顫抖,顯然是有高人以飛劍擊斷了自己的戒刀,毛孩兒大驚之下,連退三步,喝道:“誰?……什麼人?”隻一轉身,便瞧見一對璧人坐在七八丈外的馬上。
這兩匹馬形象甚奇:一匹自頭至尾都是白毛,通體沒一絲雜毛,竟是那“白玉嘶風馬”的名駒;往另一匹瞧去,竟然跟第一匹馬沒半分區別,隻是個頭稍高,原來竟是一雌一雄兩匹駿馬。如果僅僅是一匹“白玉嘶風馬”,那也算不得什麼,同時得到這兩匹一模一樣的駿馬就萬分難得了。
雄馬上的乘客是個中年男子,一身青衫,腰間係著一柄白鞘長劍;雌馬上騎著的是個青衣女子,鬢邊戴了朵紅花,腰間又係著一條猩紅飄帶,紅帶上隻掛了一個白色劍鞘,卻不見長劍。兩人都是中年,男的豐神俊朗,女的文秀清雅,衣衫飄飄。
毛孩兒心中一驚,居然沒能察覺這二人到來,再看那兩匹馬時,已聳然變色,呆了半晌。毛孩兒沉聲道:“兩位既然是要這個孩子,便拿去吧!”言罷飛身撲上,左掌內力一吐,將邵飛擲向那二人身前地上,同時上身不轉,下身急躍,已斜退三丈,轉過身來,拾起莫山屍首旁的油布包,飛身往屋頂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