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奈的歎口氣,陸小六站起身,向床鋪走去,“你現在看完了,應該走了吧。”
“我現在發現,你真的很有趣,所以我決定,再跟你一段時間。”男子也站起身,“對了,我叫上官衡,你叫什麼啊?”
“我叫什麼不重要。”陸小六淡淡一笑,“我要睡覺了,你隨意。”話剛說完,他就和衣躺下,閉上眼睛。
上官衡抿緊了唇,看著陸小六安靜的側臉,眼底滑過一抹暗光,他緩緩站起,慢慢走向陸小六,但直到他湊到陸小六眼前,後者都是一動不動,呼吸平穩悠長,顯然睡得極香。看到這一幕,上官衡驚訝的直起身子。如果眼前這個少年是扮豬吃虎的高手,就絕對不會讓陌生人靠近自己三尺以內,這是所有習武之人的本能,但眼前的少年竟動也不動,這樣一個沒有防備心的人,真的可以護送那件寶物嗎?百般奇怪下,上官衡也不敢輕舉妄動了,他又回到桌邊坐下,靜靜等著陸小六醒來。
直到掌燈時分,陸小六才睜開眼,然後他不意外的看見,上官衡並沒有離開,而是坐在他的房間內直直瞅著他。陸小六緩緩起身,歎氣道:“你很閑麼?”
“什麼?”上官衡挑眉。
陸小六沒有回答,他將目光轉向窗外,忽的皺起眉頭。在上官衡不解的目光下,他走到窗邊,打開木製的窗欄,伸頭望了望,然後猛地打開屋門衝了下去。上官衡大吃一驚,急忙跟上他,卻看不見那抹青色的身影。天色已暗,四處靜悄悄的,上官衡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會讓陸小六反應如此之大,但他直覺會是很重要的事,也許正是與那件寶物有關,想到此,他顧不得遮掩自身身份,匆匆追向馬概,而當他到達那裏後,看到眼前的這一幕,他的嘴角抑製不住的抽搐起來。
那抹青影,此刻正摟著一頭灰色的毛驢,輕聲細氣的安慰著,表情之心疼動作之溫柔,麵對情人也不過如此。但關鍵是陸小六的對麵,不是嬌滴滴的美人,而是一隻醜兮兮的灰驢,那驢還頗具人性的向陸小六懷裏鑽,喉嚨裏發出“嗚嗚”的聲音,明顯是在向主人撒嬌。這副動人的場景,愣是讓一旁的上官衡打了三個冷戰。陸小六摸著小灰的長耳朵,臉上則滿是憤怒,“那群該死的馬,居然敢欺負我家小灰,真是活得不耐煩了,小灰,走,咱好驢不與馬鬥,我帶你吃好吃的去。”一邊說著,陸小六一邊向外麵走,快踏出馬概所在的小院時,他還不忘回眸一笑道:“上官兄,要不要一起啊。”這話又讓上官衡一抖,他本不想陪陸小六出去,但想到自己的任務,又不得不跟上他。
於是這一晚,上官衡愣是陪著陸小六用上好的草料喂飽了他家的灰驢,又被陸小六以小灰吃撐了要散步為由繞著京城裏邊轉了兩圈,等到他們好不容易回到客棧,上官衡剛剛睡下,就聽到了雞叫聲,而他氣急敗壞的睜開眼,就看見陸小六明媚的笑臉:“上官兄,小灰又被欺負了呢。”
這一次,上官衡沒有猶豫,他果斷的將陸小六推出房間,然後用被子蒙住了頭,也正因為如此,他沒有看見陸小六離開房間時唇邊的笑容。
為了完成族中長老派給自己的任務,上官衡易了容,試圖接近陸小六,獲取他的信任並試探他是否是運送寶物的少年,也正因為這個任務,接下來的兩天,上官衡都不得不陪著他,先是為追陸小六熱熱鬧鬧的衝到了人家娶親的隊伍裏險些被以為是搶新娘送去官府,再就是陪著陸小六傻兮兮的遛驢,於是兩天後,看著陸小六掏出一把家丁,保鏢,陪讀的招人布告,麵帶詭異的笑容看向上官衡時,後者平靜的抱拳稱自己忽然有事然後火速離開,那速度簡直叫人生畏,陸小六一直盯著上官衡的背影直到消失,這才淡笑著從諸多布告中抽出一張,牽來馬概中的小灰,走向三條街外的一處豪華的宅院。
另一邊,躲在牆後的上官衡看著陸小六不緊不慢的身影,暗暗歎息一聲,對身後的兩個人使了個眼色,低聲道:“跟上他,看看他要去幹什麼。”那兩人領命,悄無聲息的尾隨陸小六而去。一旁的黑袍人則是看向上官衡,輕聲問道:“這幾日少主可有什麼收獲?這陸小六,是那運寶之人嗎?”聞言,上官衡捏緊了拳頭,恨聲道:“收獲?哼,我跟著他的這兩天,搜遍了他房間的各個角落,竟什麼東西都沒有,而且這小子除了吃就是睡,要不就是遛驢,不僅問不出來什麼話,反倒狠狠耍了我幾次,等我完成任務後,定要叫他好看!”黑袍人聽完,帶著疑惑道:“這小子看來難以對付啊,少主,要不要——”說到這,他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不要急,我暗中查探過這小子的內息,沒有一點內力,看來他不是習武之人,而且那寶物沒在他身上,想必是他藏起來了,待我問出寶物的蹤跡再殺他也不遲。”黑袍人聞言點頭,兩人又等了會兒,就見跟隨陸小六的兩人中回來一人,那人上前,對上官衡低聲道:“少主,那少年去了葉宅了。”“什麼?”上官衡大驚,“他有沒有拿什麼東西去,或是說了些什麼?”“回少主,他僅僅牽了一頭驢,沒拿其他的東西,不過倒是和門口守衛說了幾句話。”“他說了什麼?”上官衡咬緊了牙,陸小六去葉宅肯定是去送寶物的,早知如此當時就該殺了他,寧願寶物深埋也不讓葉家人奪了去,失策啊,失策。這邊上官衡心中懊悔,那回來報告之人卻是疑惑道:“他說,他來參選葉家少主小廝之位,要求進去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