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紐約到北京,從JFK到首都T3……機艙顯示屏上標記著飛機的航線。
婷婷,你還在那個位置,而我現在過了大西洋,過了北冰洋……你知道嗎?明天打開艙門的時候,那將是另一個地方,我不可能再隨時出現在你的麵前,看你笑,看你哭,那裏沒有你,隻有我……
國航的班機下午6點20分準時到達T3航站樓,走出機艙,幾個公安人員站在旅客通道處:“劉毅峰?”
“是我。”
“你利用職務之便涉嫌參與了暉鴻資本的非法融資一案,現在需要你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
幾天後的紐約,嚴濤一次次地撥打著國內的電話:“喂,小五啊,你終於接電話了,土暉的電話怎麼不通了啊?辦公室也沒人接,不會是跑路了吧?”
“哥,您老弟辦事能讓你失望嗎?我找到了在暉鴻存錢的好多債主,一起把那孫子告了。”
“是嗎?抓到了嗎?”
“那肯定啊,那孫子在局裏有人,知道這麼多人聯名告他,想跑呢,結果沒跑成。哥,您知道嗎,雖然現在案子還在審,但我通過經偵的朋友打聽到了,您知道這孫子的窟窿有多大嗎?”
“多少?”
“到現在查到的外債就有4.2個億。”
“……”嚴濤嚇出一身冷汗,“那咱的錢呢?”
“這就看怎麼操作了,他的賬戶被凍結了,但聽說上麵的錢不多,還有抵押來的車房,另外還要看經偵能不能追討回一些他轉出去的錢,能弄回來點兒就弄回來點兒吧,想全拿回來是不可能了。”
“哎……也隻能這樣了,要是真跑路了,估計把他公司抄了也沒用。”
“其實好多人都想告他了,連利息都付不起了你說誰不害怕啊,要不是他忽悠著這邊弄點兒那邊補點兒,銀行裏的關係幫他搞貸款,安撫著大家夥,他早就進去了。說白了,主要還是他的數夠了,人也夠了,如果就是兩三百萬的水平,誰管他啊。”嚴濤深歎了一口氣掛了電話,這麼牛×的一個人物就這麼栽了,得多少人為他陪葬……
9月的紐約已漸露涼意,明天又是去斯隆複查的日子,嚴濤給熟睡的叮叮蓋了蓋被子,看著那張呆萌的小臉兒,心裏的一切疲憊瞬間消失了。躺在床上,看著清澈的夜空,今晚的月亮很圓,不知不覺快到中秋了。這是第二次在美國過中秋,但總感覺還是家裏的月亮圓。月亮表麵上的紋理清晰可見,有人說那是山脈地貌,有人說那是嫦娥戲兔,有人
卻覺得那像是帶有腫瘤的眼底照片……
已經過零點了。今天是個特殊的時間點,五月來此就診的這批家庭的基因報告出來了。如果說每個月的檢查是實時摸底考試,那麼今天的結果就是可能影響一生節奏的高考。除了嚴濤和紫婷外,還有幾家也是五月來紐約的。相信安靜的艾維娜裏有很多的緊張和不安,他們在注視著天色漸亮,等待著那一紙“審判”。
已經做完了八次球注,不知道這樣的日子還要持續多久,明天還要做介入……幾個月的折磨已經讓嚴濤身心俱疲……他並不太在意基因結果,雙眼發病的孩子沒幾個基因是好的,隻是要看差到什麼程度。但即使再差也都是預測性的,生活還得一天天過……
和往常一樣,散瞳、全麻、球注。嚴濤呆坐在候診區,靜靜地等著。紫婷和其他家長一樣看著各自的孩子擺弄著玩具,但早已魂不守舍,門口每進來一位醫生時,她們都會機警地抬起頭,大家都認為基因報告會從外麵由遺傳科的某位醫生送來。
此時,拉爾森醫生走了出來,沒標誌性的微笑,眉頭緊鎖,手裏抱著一疊文件,身後跟著另外兩位陌生的醫生和翻譯邁克。幾位家長觸電般地站起身來,房間裏好像突然靜了,靜得隻能聽到各自心跳聲。紫婷注意到那兩位醫生衣服上的胸牌上是“DepartmentofGenetics”和“DepartmentofVenereology&Infectiousdisease”
“Xiaona,youandyourdaughter’sgenetictestresultisgoodandnoothervirushasbeendetected.”
“曉娜,你和你女兒的基因檢測結果是好的,並且沒有發現其它病毒。”邁克翻譯道。
……聽著拉爾森一個個“宣判”著,看著一位位家長強壓著興奮和激動的淚水走出眼科大門,紫婷越發得緊張,手心裏直冒汗。拉爾森的表情始終嚴肅,這並不是他的風格。
“Ziting,youandyourson’sgenetictestresultisgoodandnoothervirushasbeendetected.”
“紫婷,你和你兒子的基因檢測結果是好的,並且沒有發現其他病毒。”邁克翻譯道。
紫婷的眼淚湧出,顫抖著雙手接過報告,她連聲謝謝都忘記說了。
此時隻剩下嚴濤,拉爾森醫生低著頭,遲疑了一下,嚴濤在這一秒裏突感些許慌亂。
“Steven,”(斯蒂文,)拉爾森停頓了一下,“Followmeplease.”(請跟我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