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魁山,六界交彙的無主之地。
四魁山上,那參聳入雲直插蒼穹的天邈峰,此時,已經在連日的激戰下被移平峰頂。
凝淵一手持刀,一手持劍背靠於一塊巨石之上。
他那深邃如墨的雙眼已經完全看不見了,長達半月的困戰,讓他這個曾經號稱六境魔宗鬥戰之首的‘罪愆’,也幾乎氣空力盡。
這一戰,凝淵錯估了這些所謂的正道人士的決心,也低估了他們的能為。
凝淵雖然心有不甘,卻也沒覺得自己敗的有多冤。
仙界終於又出了一個有意思的人物。
凝淵想起了戰爭初起的那一日,他身邊的一名劍侍,在剛看見那密集如同蟻群般的敵人時,憤怒質問道:“一開始就不應該相信你們的狗屁承諾,枉你們自詡正義,卻這般行事,真是不怕傳出去讓六界恥笑。”
那些平日裏總將大道理擺在嘴邊的正道人士,此刻或許是為自己出爾反爾感到慚愧,又或許因方才那番話而惱羞成怒,竟然都沉默無語。
隻有一個身著青衫的道教少年郎,在看見不敢作聲的眾人之後,光明正大的走到了隊伍前麵,笑答道:“若是陰謀詭計,以多欺少都是壞人的專利,那好人豈不是太吃虧了?更何況貧道做什麼不做什麼,也不是為了讓誰看得起。”
之後,便是長達十數日的血戰。
“邪魔,你氣數已盡,老身今日定要生擒了你,讓你嚐盡世間萬般折磨,以慰我兒在天之靈。”
“老夫人,我父也是慘死在他之手,到時莫忘了算上晚輩一份。”
原來有一些是來尋仇的,原來他們的仇是這樣算的!
凝淵仰天大笑。
那些人登我魔都,凝淵皆是一人對敵,我光明正大而戰,他們堂堂正正而死,卻不料他們的家人竟是如此醜陋。
隻不過此時凝淵無力也無心與他們再說這些。
凝淵的喉嚨被一擊刁鑽的暗器差點洞穿,此時,他沙啞的擠出一聲,“來!”
凝淵以劍拄地,持刀對敵,現在你們想殺我容易,想擒我?那你們還要再死上幾人。
在以老婦為首的眾人正準備一擁而上的時候,四魁山上忽起異象。
風雲色變,有一道虛影破開雲海,狹九天之威,自蒼穹之上走下。
“你還是來了啊。”並沒有參與對凝淵最後圍殺的道教少年郎,此刻正在山下為此役戰死的人收屍,無論敵我。在他感受到了頭頂之上的異變之後,輕聲呢喃道。
“白青。”老婦人冷哼一聲問道:“你此時來此為何?”
“出劍。”眾人並未看見虛影開口,卻有一道聲音從雲層之中傳來,如同轟雷。
“嗬,先前血戰不見你人影,現在到臨近尾聲了,你倒是出來撿漏了?”老婦人厲聲嗬斥道。
虛影沒有再理會老婦人,而是轉身看向天邈峰中心,那一襲鮮豔紅袍已經被血汙染成黑色的凝淵,“他要的結果沒有錯,所以我不能阻止他和他們。”
凝淵雙眼已經渾濁,靈感降至最低,喉管的破裂也讓凝淵無法出聲,他不知道他在哪裏,所以凝淵隻能稍一側頭,以此來示意自己聽到了他的話。
“那最後由我送你?”聲音依舊從雲海中傳來,隻是這次不似先前的雷鳴,反倒是像一縷沒有底氣的秋風。
凝淵佇立原地,不置可否。
老婦人聞言卻是勃然大怒,“朱玄白青!!!你敢...”
隻是老婦人的話還未說完,那道虛影就打斷了她的話語,古井無波的語調卻流露出來自極寒地獄的冰冷,“不然,你替他接我一劍?或者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