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本上是這樣。”
“確實是吃不飽,這樣胃很容易壞。”我很同情地說。
前麵到了個十字路口,他說:“左還是右?”
我連忙疊聲說:“不遠了,林總,不用特意送我,我下車,打個的一會兒就到家了,你也很辛苦了。真的真的……”
“左還是右?”他放慢車速,繼續問,完全不回應我的推辭。
“右。”我隻好說。
他熟練地將車轉上了右邊的馬路,後視鏡裏那兩台車也不遠不近地跟著。
“你這麼辛苦,哪來時間陪女朋友?”我想活躍氣氛,仗著一起吃了晚飯的分上,找了個私人話題。
他專注地開著車,似乎沒有聽見我的話。
我突然意識到自己的失禮,尷尬極了。轉頭望向車外,本來就因為酒精而發熱的臉,此時更加潮紅。心裏暗罵自己:你是什麼東西,真是自作多情,想和別人作朋友。
這時,我看見了自家熟悉的街口,趕忙喊:“林總,我到了,請停一下。”
他側頭看了看路邊說:“這裏是國稅局的辦公樓啊?”
“對,我就住在後麵,走進去就好了,謝謝,謝謝!”沒等他車停穩,我就打開車門,跳下了車。終於逃離了這個奇怪的人,我的心情輕鬆了許多,隔著玻璃,他舉了一下手,向我示意,然後加大油門,完全不管交通規則,壓過雙黃線調頭離去,後麵兩台車也隨之加速離去。
“有什麼了不起。”我嘟囔了一句,轉身向家裏走去。
爬上樓,打開房門,看見小月的房門虛掩著,裏麵透著燈光。我推開房門,小月正坐在電腦前,聽見我推門的聲音,她手忙腳亂地關掉了一個窗口。我衝過去,大聲問她:“你在幹什麼?”
小月心虛地看著我:“沒幹什麼,和同學聊天啊。”
“我看到你剛關掉一個窗口,老實說,在幹嗎?”
“真的沒幹什麼。姐,我都這麼大了,你就別管我啦。”
“不管你,不管你,你如果真能讓我不管,我才謝天謝地呢?你幹的那叫什麼事兒?!”
“姐,我求你別說了,我再也不想提那件事了。”鄒月有些急了。
我感到頭有些暈,一屁股坐在她的床上,對她說:“小月,你實話告訴我,你到底愛林啟正哪一點,就是因為他有錢?”
“姐,你喝多了,去休息吧,我不想說這些。”
“不,你告訴我,我一直想不通,有錢的男人多得很,姐也認識不少,改天給你介紹一個。”
小月背對著我,看著電腦屏幕,沉默了一會兒,開腔說:“我喜歡上他的時候,並不知道他很有錢。那時我剛進公司,上班第二天,見到他在公司門口,西裝革履地蹲在那裏和一個討飯的老頭說話,我當時很奇怪,後來他跟著我上電梯,用手機在安排別人給那個老頭買回家的火車票,還再三交待要送上火車,另外再給五百塊錢,我當時就對他印象很好。後來才知道他是我的部門經理,我們部門很大,有七八十人,我們這種小秘書,很難見到他,隻有開部門全體會議時,會見到他坐在上麵。他不愛說話,但說什麼都很到位,很有力。姐,不隻我,我們那裏所有的女生都很迷他。”
“有錢的人做善事,隻是滿足於當救世主。”我說。
小月沒有搭理我,繼續說:“他總是那樣彬彬有禮,對職位再低的人也很客氣,上電梯他也會首先讓女生先上,哪怕是送盒飯的鄉下妹。但是,他又像是永遠與別人有著距離,沒有人知道他心裏想什麼,他好像也沒有朋友,沒有愛人。他總是那樣努力,又總是那樣疲倦,我好幾次看到他一個人坐在會議室裏發呆,一坐就是一下午。”
小月的這番描述,又讓我想起了剛才的林啟正,確實是這樣,我不由地點了點頭。
小月還在說:“他就像我一直幻想的那個男人,有著一顆高貴又孤獨的靈魂,有著不為人知的痛苦與憂傷。等到我發現我愛上他了的時候,我已經沒辦法讓自己停止下來了。”
“不至於吧?”這段話太文縐縐了,我有點受不了,忍不住說了一句。
小月猛地回過頭,堅定地說:“不,我雖然不了解他,但我相信我的直覺。不過……”她的神色變得黯淡下來:“我知道我是在做不切實際的夢,所以,我不會再讓自己做蠢事,就讓這個夢永遠留在我的夢裏,成為我的回憶。”
我的頭在酒精和小月抒情詩的雙重作用下,愈發痛了起來,我站起身,拍拍她的肩,說:“這樣就好,最好連夢也不要有,一覺到天亮。你這樣說,我就放心了。我先去睡了。”
我回到自己房間,連衣服也沒有脫,就倒在床上,率先做到了一覺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