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那個清冷的泠然殿。
泠然殿處於薑國皇宮的最南端,與冷宮相鄰,周圍再無其他宮室殿宇。
宮裏人私下都說這泠然殿是公主的冷宮,因為殿裏的殘破冷清甚至蓋過棄妃的冷宮。
泠然殿位置偏僻,殿宇破落,整個泠然殿隻有七公主和侍女歡顏。
歡顏是薑傾然回宮時帶回宮的,兩人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
薑傾然看今天天氣不錯,一大清早便拉著歡顏在院子裏找了塊兒空地準備種花。
泠然殿周圍什麼不多,荒廢的空地最多。
因為偏遠且平日裏人跡罕至,泠然殿周圍的草木多年無人打理,草長得十分茂盛,更顯得四處荒蕪得緊。
這幾年薑傾然一有空就拉著歡顏種些花花草草,各種或名貴或稀有的種子還是薑藜和薑蕁看她平日沒什麼消遣,又挺喜歡花卉,便有意無意中,陸陸續續地幫她尋來的。
經過那麼多年的努力,原本像是鬼宅般森冷的泠然殿也染上了絲絲暖意,雖然依舊破舊,但是多了幾分溫馨,倒像是平常窮苦人家的房屋,住著也有另一份安寧與美好。
“奴才見過七公主。”
薑傾然正認真的翻土中,突然聽到一把尖細的嗓音從遠處傳來。
“七公主,聖上宣你到聖德宮覲見。”
薑皇的貼身太監福臨公公帶著兩個小太監正一臉嫌棄的在薑傾然身後遠遠地站著,見到薑傾然也隻是象征性的行了個禮,巴不得早早說完正事離開。
“我?”
正在院子裏種著薑藜昨日遣人送來的鳶尾花,薑傾然一臉疑惑,不確定的問到。
“正是七公主殿下。”
福臨尖著嗓子應到,還不忘拿著帕子掩著摳鼻,怎麼看怎麼嫌棄這破舊的泠然殿。
“父皇找我有什麼事嗎?”
薑傾然也不惱,隻不過是在勢利之人臉上常常能見到的嘴臉,對這種事情她早已習慣。
拿起歡顏遞來的手帕,薑傾然不緊不慢的擦拭著細長的青蔥玉指。
看似冷靜,內心卻在暗暗思忖著這次召見的原因。
“這個等七公主見過聖上便能知曉了。”
福臨扯了扯嘴角回道,並不打算告知,心裏卻在冷笑。
就這樣還指望著他告知緣由?他這皇上跟前的大紅人連皇後娘娘都得禮遇三分,眼前的隻不過是個失勢的公主,地位甚至比他還不如,看著泠然殿就知道她過的有多清苦,甚至還得自己動手種花,想他還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
再說,皇上都特意讓他少說話,跟在皇上那麼久,皇上的心思他也能猜個大概。
對福臨的故意隱瞞,薑傾然心中慢慢升起一絲不好的感覺,她回宮後從沒過問過她的一切的父皇的突然召見,怎麼看都不會是好事,隻怕這回自己是遇到大事兒了。
薑國國君用來批閱奏折與退朝後接見朝臣的聖德宮內擺設奢華卻不豔而生俗,擺放的物品皆是珍品。
黃金鏤空,刻著祥雲圖案的的香爐裏點著提神的香,炊煙嫋嫋。
身著明黃色,用更深顏色的金絲繡有雙龍戲珠的長袍,顯得英武的薑離宴在批閱奏折。
將薑傾然帶到聖德宮,福臨自覺地帶著眾人輕聲退到殿外,還細心的把門掩上,動作輕柔且整齊。
此刻整個聖德宮裏的隻剩下薑離宴和薑傾然。
“兒臣見過父皇。”
薑傾然還沒看清麵前的黃袍男子,便已經下跪請安。
可是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薑離宴說話,薑傾然不由得有些納悶,又不敢隨便抬頭,更不敢出聲詢問,隻能保持著姿勢跪在中央,思緒卻不自覺慢慢飄遠。
自從回宮到現在都沒見過幾次麵的父皇的突然召見,怎麼看都不能是因為掛念她吧,就算掛念,讓她在這裏跪了那麼久又不搭理她也說不過去啊。
又過了好一會兒,薑離宴才放下手中的朱筆,閉上雙眼靠坐在榻上,抬手揉了揉突突跳著的太陽穴,政事太多,有幾天沒有好好休息,頭似乎有些疼。
“苒兒,雖說你是最小的公主,你今年也差不多有十六了吧。”
睜開眼緩緩掃了眼跪著的淡綠色宮裝女子,由於低著頭,看不到容貌,隻是看玲瓏的身形便覺得有幾分惹人憐愛的柔美。
貌似不經意的問起,薑離宴端起桌上的參茶喝了一口。
皺眉,這茶有些涼了。
不知道薑離宴的這些動作,薑傾然心裏卻暗暗失望。
就算她薑傾然對他來說再怎麼不重要,可是連自己的親生女兒今年多大都不清楚也未免太過可笑了一點吧。
“回父皇,苒兒雖在幾位姐妹中排在最末,但是與六皇姐同歲,小了三個月,今年快十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