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茂青看著土炕上懨懨的王靜怡,汗水蹭蹭的劃過臉頰,胸膛,嘴唇幹澀,伸出的手僵硬在空中,半響,慢慢抽回,在衣服上擦了擦,望著炕上的女人,欲言又止,直到外邊傳來老婦人的叫罵,“老二,還不幹活?要等我老婆子養你不成?”
“媳婦...你...好好休息...”徐茂青的嘴唇動了動,轉身走了出去,拉開簾子,見自家娘趙氏往屋裏探頭探腦,看到自己後,立馬心虛轉過身去。
“娘,媳婦她...小產傷了身子,能不能...”那句煮個雞蛋在趙氏垮下的臉中漸漸低了下去。
“好你個二郎,你娘我辛辛苦苦把你們養大,就是讓你們胳膊肘往外拐的?”趙氏終於找到機會借題發揮,頭顱高高揚起,朝屋裏大叫,“二郎媳婦,你教唆二郎拿雞蛋吃是什麼意思?怎麼?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看不住還想吃雞蛋?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趙氏越說越來勁,把王靜怡從頭到腳又數落了一通,見徐茂青仍呆呆杵在那裏,臉一拉,“二郎,還不快下田去?今日天氣好,不把稻穀收回來,今年一大家子吃什麼?守著你媳婦肚子就飽了不成?”
前幾日連綿的雨把大家愁壞了,今日天晴,肯定要先把稻穀收回來,徐茂青沒想那麼多,挑著擔子就朝外去,瞅到院子裏乘涼的徐金鳳時時,張了張嘴,回望了屋子一眼,“大姐,能不能拿點吃的給我媳婦,她...”
“我說二弟,這女人啊可不能寵,你瞧瞧她,現在都要死不活的躺在床上,農忙了也不出來幫個忙,有她這麼做媳婦的嗎?”女人停下手裏的動作,慢悠悠伸了伸腰,懶散道。
“好了好了,趕緊給我下田去,小心晚了你爹打你!”趙氏急忙把徐茂青往外推,等其身影消失在小路上時,朝西屋呸了句,“一個下.賤.胚.子也想吃飯,餓死了也是你命.賤!”
屋裏,王靜怡早在徐茂青進來時就已經醒了,心裏雖然有無數草泥馬在奔馳,但,等睜開眼見了屋裏的情況時,還是連心跳都戛然而止,陳舊泥灰色的牆體,幾處裂縫用雜草堵上,中間立著一張桌子,旁邊有個小櫃子,屋裏再無其他。自己躺在炕上,一身腥味,全身軟綿綿的,翻個身都沒有力氣,屋外明明已是夏天了,但自己身上蓋的還是棉被,汗味與腥味的交織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王靜怡一個悲哀的事實,她,王靜怡,在自己的第二八個年頭,在等待自己丈夫歸來洞房花燭的時候,穿越了...
“娘,你說,二弟妹這次不會就這麼去了吧?”說話的是徐茂青口中的大姐,此時正交叉雙腿,大搖大擺躺在長椅上,邊嗑瓜子邊朝趕稻穀的趙氏道“娘,不是我說二弟,屋裏那女人有什麼好?等我順利嫁給我家大壯,光是那些聘禮錢,給咱二弟娶多少個媳婦不成?就他一根筋瞧上王家閨女,我呸,這兩年我算是徹底看透了,王家窮也就算了,還死擰著打腫臉充胖子,當初,要不是為了二弟娶王家閨女,我會委屈嫁到王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