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蘭艱難的靠近本就不過幾尺遠的火堆,還未好好感受一下死裏逃生的喜悅。狼群已快把同伴的屍身吃完了;樹枝燃盡,火也快要熄了;人更是頭昏眼花,再難支撐。
與此同時,南國京城的靜王府內,正焦急在門外等丈夫歸來的靜王妃李素素,突然感覺心痛如絞,像被一根根鋼針紮了般的難受,又想起自己連日以來的夜夜惡夢,不由的臉色慘白,一時間呼吸不得,連退數步,竟要暈過去。
陪在身後的一中年女子趕忙手疾眼快的扶住了她,故作鎮定的柔聲道:“夜裏寒氣重,王妃不如先行回府吧,自從郡主離開後,您就側夜難眠,噩夢不斷。心憂則累,您這是累得緊了,何苦如此不愛惜自個身子呢。王爺若是回來了,自然會是第一個就去找您的呀。”
“不,嬤嬤,你不知道,我夢到蘭兒了,她滿身是血的被人追殺陷害,她說她好想娘、好想回家,可是她回不來,她想家回不來啊,嬤嬤!”李素素惶恐不安的聲音極為激動的說道。
這嬤嬤夫家姓賀,是慕容蘭的奶娘,她心裏亦是忐忑難安,擔心的不得了,此時卻不敢讓李素素知曉,輕聲安慰道:“兒行千裏母擔憂,王妃,您這是關心則亂,自己嚇自己呢,郡主她吉人自有天相,身邊又有高手相護,一定沒事的呀。”
“嬤嬤你說,蘭兒她一定不會有事的對不對?對不對呀?”李素素滿眼希冀的望著賀嬤嬤,希望能從她的話語中得到足夠的肯定。
“沒事的,沒事的,郡主就是小孩子脾氣,在京城玩膩了就想去外麵的世界看看,可真要在外麵呆的久了,自然是要回家的。”
“可是我這心裏總是七上八下的,不得安寧。俗話說母女連心,我真怕她受苦受委屈啊。”又對著虛空問道:“王爺今天去了軍營裏麼?怎麼這麼晚了還不見回來?”慕容楚匆忙的去尋找女兒未曾敢告知妻子,李素素在門口等他回來也是為了讓他派人去把寶貝女兒尋回來,如此兩人!
隻見黑暗裏閃出一個人來,半跪於地,低沉的聲音說道:“回王妃,王爺是在回來路上有事耽擱了,臨時被皇上招進宮商量賦稅的事情。此時正在趕回,讓您先行休息。”真是好一個慕容楚,把借口說的如此清楚詳細又合情合理,竟讓人生不起一點疑心。
再說慕容蘭這邊是如何情形。
麵對虎視眈眈的狼群,失血過多的她即便頭暈目眩,力不可支又怎敢真的昏死過去?
疼痛使人清醒,她用力的掐了自己一次又一次,臉上、腿上、胳膊上、留下了大片大片的紅紫,才勉強攀折撿拾了些樹枝添在火裏,不至於熄滅。
如此反反複複的與狼群對耗著,一邊擔心李千那邊情況緊急,一邊暗自忍痛運功調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漫漫長夜,她是真的已經黔驢計窮,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其實,她也不過是個涉世未深的孩子,十五年的病秧子生活不過是與書為伴,自娛自樂。這樣的她當然想過放棄,想過束手就擒,她害怕、她恐懼、她想大聲的哭出來,可是不能。
一如我們每一個麵對挫折困難想過放棄的人一樣,可是戀生的力量就是那麼的強大,再累也會堅持,不管是為了哪些人,還是自己本身。
此刻,諸多畫麵在她的腦子裏一遍遍閃過,前世的今生的,熟識的人陌生的事,暖心的親人,真誠的朋友,還有愛情。
每一個情竇初開的少女都止不住對愛情的渴望,她在前世也曾偷偷的喜歡過誰,隻是現在那個人的臉已經模糊的記不清樣子。她還小,還沒遇見愛情,怎麼就可以遺憾死去呢?
小小人兒真真是千回百轉自思量,撇不下諸多情緣。
慕容蘭在這裏顧自的努力遐想以打起精神來,與她大眼瞪小眼的狼群卻忽然間倉惶奔走,仿佛遇到極為可怕的事情。
慕容蘭心中不禁陡然一驚,雙眉緊皺,神色也極為凝重。
狼群跑了就是幸事嗎?不見得。她不由暗忖道:“物競天擇,適者生存。食物鏈上端更為恐怖的存在,才會讓狼群如此的驚慌失措。到底會是什麼生物呢?”哪知她的念頭尚未轉完,卻聽見一陣嘈雜聲遠遠地傳來。
有人來了!
天呐,真的是有人來了。
終於要得救了。
眼淚忍不住奪眶而出,慕容蘭從未如此的激動,如此的興奮,如此迫切的意識到同類帶來的親切感。她想張口呼救,竟然聽不見自己的聲音。眼見遠處的火光閃爍,她用力的吞了吞口水,嚐試著發出聲音來,可喉嚨一動,依舊是無聲。又反複嚐試了幾次,依舊如此,她終於意識到,她啞了,嚇啞的。
她居然被嚇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