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她是妖孽(1 / 1)

“好,我姬薑若傷慕容蘭半分,天人共怒,斷子絕孫。”

在這個極為注重傳宗接代的朝代裏,姬薑竟說出斷子絕孫這般的狠話,實在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慕容楚心中不免有些駭然和不忍,求而不得最苦,他原是害怕姬薑哪天會因愛生恨。可如今,這言出必行的少年要用他的一生來實踐這脫口而出的承諾。

暗歎一聲便哈哈笑道:“你平日要麼老氣橫秋,要麼詭計多端,看了就討厭,今日甚得我心啊。不過,我還是得接我閨女回家。”

姬薑在心裏偷偷咒了千百遍,誰要得你這老不死的醜男心。

可他怎能阻止一個父親接女兒回家呢?心思一轉,張口道:“再過十一日便是她的六歲生辰,千金難買一高興,到時我必定完好無損的把她送回府去,你看如何?”

慕容楚知曉自己女兒心性,童心尤重,不宜強逼;又對姬薑十分放心,索性也不過十日,便道:“到時她若少了一根汗毛,我就剃光你身上所有的毛。”隻見風塵滾滾,聲音傳來,人已策馬遠去。

姬薑卻生了另一番心思。

原本他打算帶著慕容蘭一路向西遊玩直至鬼穀,然後,設計將慕容蘭留在那裏,待他歸來後再一同走馬山河,遨遊天下。若是他一去不返,三年未歸自會有人帶她出穀,所屬勢力也全部交於她掌控。

三年之期,自然是他深思熟慮後的結果。

並非狠心困著她,以免缺失的時間裏,被他人捷足先登;也並非讓她一輩子記住他,哪怕帶著怨、恨。三國之中,南國國力最為強盛,有生之年一統天下之誌的南皇卻已垂暮,等不得休養生息,必將大亂。西楚與北辰唇亡齒寒,聯軍以抗,又將僵持不下。而三年內南皇必亡,哀痛之軍無人能敵,太子卻中庸無大誌,這硝煙自會消散。他亦相信自己,即使萬難,三年必歸。

可如今,東方現於魔域的消息難免走露,勢必又會是一場大動幹戈的流血浩劫。魔域之行已是不容推脫。時不待人,道義與愛情,讓他進退兩難。

進退兩難的他慢慢地轉身、回屋、上樓,卻始終不見慕容蘭的身影。

“該死的,你一麵與我周旋,一麵卻讓人偷偷帶走了她,老狐狸!”姬薑望著那群馬過後留下的痕跡,忿忿然的怨道。

佳人遠去,倩影難尋,喟然暗歎:“慕容楚尤在我之上,怎會護不了她,關心則亂,是我多慮狹隘了。身不由己的人要做那生死不定的事,拿什麼去許諾一輩子?”

馬蹄揚起的塵土已然回歸,秋末的暖陽照在他堅毅釋然的額頭以及深邃眺望的眼。一身黑衣臨風而立,霸氣無比,渾身上下散發著淩厲卻不失溫暖的氣息,矛盾、和諧也蘊著無窮的魅力。

再說慕容蘭這裏。

慕容楚以為女兒有姬薑相護定能安然無恙,姬薑則認為慕容楚帶走了女兒,是以全然放心。這個小小的誤會,最後卻造成了太大的影響,大到他們難以承受,悔恨不已。

慕容蘭逃命般的一路縱馬疾奔,絲毫不敢停息。

馬有三匹,人卻隻有一個。

兩條腿的人當然比不上四條腿的馬,因此,她帶走了姬薑那裏所有的馬,一遇到路口則趕跑一匹,讓人難以辨別真假,無從追尋。

她不想回王府做那一層不變的金絲雀;也害怕姬薑的高深莫測,用意不明;她害怕一切難以掌控的人和事,她就是想逃想自由。

長時間的策馬讓她腿側劇痛,雙手也被磨得紅腫。舉目四望,不知不覺已日正中天,不遠處似有炊煙嫋嫋,心頭一喜,有炊煙必有人家啊。

翻身下馬,牽動傷處,疼痛不已,又不禁暗笑自己的傻氣。

忽覺有歌聲隱隱傳來,側耳細聽,確實如此,且帶有悲慘淒涼之意。慕容蘭心下一顫,天呐,莫非是鬧鬼吧!嚇得轉身便跑。

又實在忍不住好奇的心,邊安慰自己邊上馬探尋。

她自認為馬逃得快,要安全許多。

“天不仁兮降亂離,地不仁兮使我逢此恨;為天有眼兮何不見我遭冤屈,為神有靈兮何不罰那喪心病狂徒?”沙啞淒厲的女聲順風飄來。

慕容蘭不由的走進,隻見一長發如雲的女子被繩索捆綁,繞著樹枝懸在空中;樹下站著一虎背熊腰,滿臉橫肉的光頭男子,正拿鞭子往女子身上抽打。

那女子不過十六七歲模樣,粗布素衣也掩蓋不了她的國色天香。她不喊痛,隻是重複的唱著悲傷的曲,不知淚珠還是汗水正源源不斷地掉下來,一滴又一滴。

“住手!”美麗的女子總會讓人心疼,慕容蘭隨手拾起一顆石子,便打落了男子手裏的長鞭。

男子見慕容蘭小小年紀如此厲害,正要救那女子。驚嚇之餘,責聲道:“小娃,你不能救她,她是個不祥之人,是個妖孽啊。克死了父母,克死了夫家,如今村裏好些人都被她克死了,救了她會觸怒神仙的,得鞭打她七七四十九天,方能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