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殺了他！”
烏黑的雲層遮去了月華，但顧無卿仍看得到少年誠懇而堅定的雙眸，眼神中帶有光輝和被死死壓抑住的瘋狂怒意。
“好！”不知為什麼，顧無卿看著軒轅壘的眼眸，下意識地答應了。
一旁的柳步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冷冷笑道：“想殺我？我倒要看看，你這小子幾斤幾兩，敢說這樣的話！”
“聒噪！”顧無卿有點不耐煩，猛地抽出裂空無明刀，一劈，一道豎直的彎月刀刃瞬間向柳步砍去。
就是說柳步全盛時期，也不一定能反應過來擋下顧無卿的這一招“齊天刃”，更別現在說受了傷。他本來就是靠資源堆積，才勉強到達了中應三重，和同境界的顧無卿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
百怒府的刁瓊，是沒有資源導致靈力青黃不接。而柳步，是沒有天賦導致靈力虛浮。一句話，他們都很弱。
柳步慌亂中後退一閃，狹長的齊天刃在他的麵前擦過，從腹部一直往上，到了鼻端，出現一道長長的血痕。正當他驚魂未定的時候，顧無卿鬼魅般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後。
修羅鳴血！
血光乍現，刀起刀落。
“什麼？！”柳步猛地轉身，不可思議地看著顧無卿，下一刻，他這個表情便是永遠凝固在他臉上，因為他已經被腰斬了。半邊屍首掉落在地上，正好砸到了顧無卿的腳背。
顧無卿嫌惡地踢開柳步的屍首，向軒轅壘走去。殊不知，後者愣在原地，已經完全陷入震驚之中，回不過神來。
剛剛被斬殺的，是追殺了他和吳管家半天的柳步？是中應境、如惡鬼般的柳步？兩招之內，居然被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斬殺了！
在族內的討好聲和讚賞聲長大的軒轅壘，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天才。如今和麵前這個少年比，什麼都不是。
顧無卿平靜地看著軒轅壘，等待他的回答。突然，軒轅壘居然往地上一跪，給顧無卿深深磕了一個響頭。
“之前在榕城的事，冒犯了您，是我該死，求您原諒。”軒轅壘的身體在發抖，“求您幫幫我。”
“是關於你家族的事？”顧無卿平靜問道。他在之前吳管家和柳步的對話中聽到了一些端倪。
“是的。”軒轅壘的身體劇烈發顫，淚水洶湧而出，聲音也隨著顫抖，好像陷入了無邊恐怖之中。
“我的家族，是榕城以北三百裏的冬鏡垣的軒轅家，以走鏢為生。前些日子，鏢局內接了一趟重要的任務，要求將一匹財物押送至帝都。可在路上卻遭遇到了劫匪，家族精銳損失近半，我的父親也是受了重傷，勉強逃回家族。”
軒轅壘想起了很痛苦的回憶，到現在，他還是以為自己處於噩夢之中。
“正當家族打算修生養息之時，可是同為冬鏡垣的柳家，卻選在這個時候落井下石，欲滅我軒轅家滿門。那一天正好是我去榕城的日子，待我回到冬鏡垣，隻見族內烽火連天，哭叫不絕，血流成河，鮮血染紅了我家，軒轅家上下兩百多人，不管老人還是小孩，還是婦孺，都死於非命······”
顧無卿一邊聽著軒轅壘的話，心裏也不禁顫粟起來。照理來說，以他殺了那麼多人養成的堅定心性，聽到這種事心裏也應該不會出現什麼變化，但不知為何，一個少年口中親自說出滅門慘案，在他的心中泛起了漣漪。同樣的恐懼感和無助蔓延至心頭。
好像，這種事曾經在他身上發生過那樣。
“柳家的實力比我家還要弱上一線，平時兩家素來井水不犯河水。哪知他們會突然來襲，我的父親，就被柳家的家主柳韜殺害，還有我的父親，我的祖父母，我的叔叔嬸嬸······都死了！”軒轅壘的眼眶無限擴大，布滿血絲，連淚水，都出現了血色。
“我當時多想衝上去和柳家的人拚命，可吳管家拉住了我，拚命往外逃。和我說，我是軒轅家僅存的唯一的血脈，隻有活著，才能為軒轅家報仇雪恨。我也逐漸冷靜了下來，憑我這可憐的修為，根本無法和柳家拚命，在他們眼中，我不過是強一點的螻蟻罷了。”
“可是，柳家也意識到了逃離在外的我。柳韜派出他的三弟柳步來追殺我，如你所見，吳管家也因為他而死了??????”軒轅壘的聲音逐漸變得微弱，好像用光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氣，一下跌坐在地上，疲憊不已。
顧無卿望著這個家破人亡的少年，他曾經是個紈絝，憑借著自己的天賦和家族的勢力目中無人，天大地大老子最大。可是，現實的殘酷硬生生擊碎他美好的夢境，一夜之間由少主變成逃亡之徒，曾經的天真和高傲已經蕩然無存了。
他想報仇，想屠盡柳家為自己的親人報仇雪恨。可是，現實又讓他抬不起頭了。一個下應初期，最普通的天尊，憑什麼能報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