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輕盈的吻中隱隱約約帶著的那一絲傷痛刺得慕容汐半晌都沒有動彈,像是墜落在了一個夢境當中,這樣的夢境迷離而帶著些飄渺的意味。寂寞的守望和追逐中,縱然她刻意拉開彼此的距離,冷眼世間,可是有些人卻隻會在這時間的流逝當中,更深的沉入心底,直到成為記憶當中不可忘卻和隨意揮去的一部分。有些人,並不是說她慕容汐裝作當初沒有遇見,沒有輕易的愛上,便能了結的。他的眼眸當中沉澱下並微微關閉上的那一彎月色的水波,看的慕容汐心中那一處柔軟,揉成了一汪碧水。
身後的男子看的那一雙男女在條條絲絛飄蕩中擁吻,頓時千般心緒湧上心間,仿佛那已經是前世還殘留著的味道。他的臉上緩緩的扯出一個極其淺淡的笑容,如三月的陽光,並不熱烈,也不算冷淡,也許這般的生活才是你心中想要,那麼此後千山層雲,黃土白骨,我至此一願,守你此生安好。心緒波動之間,他不由得輕咳出聲。
那白衣女子困在銀衣男子懷裏卻猛地睜開眼睛,神誌之間似是終於意識到兩個人這是在做什麼。慕容汐隻覺得身上的繩索一鬆,眼底揚起的柔波還未散去,便瞪著咫尺之間的蕭靖珝,這青藤並不是楊辰莫解開的,而是蕭靖珝見到楊辰莫出現,似是不經意之間抬起手將掉落在地上的玉笛一撈,那青藤便解開了來。
想到兩個人剛才的情景,慕容汐不由得又氣又惱,轉身就慌不擇路的往楊辰莫在的方向離去,見得男子眼底那一絲略帶苦澀的微笑,慕容汐一怔,隻想著要逃開眼前這糾纏不清的局麵,神色微微一頓,又開始往前走,身側不經意間便撞上楊辰莫還未來得及讓開的肩上。這一撞便撞得她一個踉蹌,楊辰莫強忍下心底的熱血翻湧忙扶住了她,已經顧不得身上的不適之感,看向身後的男子,“她受傷了?”蕭靖珝這才上前來,眼底泛起一絲異色,一起將她扶了起來,“剛才在樹林裏吸入了一些霧氣,可能攪亂了她的心脈。”
慕容汐借著力道撐起身子,看著楊辰莫近在咫尺的臉,卻是蒼白的嚇人,忙按住他的手,想起這一路行來他的辛苦,有些氣惱這人總是不知好歹的樣子,“楊辰莫,你怎麼不好好休息?你的傷,能夠經受得住這番折騰嗎?”麵上冷清中帶著疏離的男子,抬起頭來正對著她眼底的焦急,心下頓時軟了下去,盡管看見她與別人那般親密,讓他心底的某一處極為不適,至少他在她的心中還有一處特別的存在。語氣之間已是帶著解釋的味道,“你還未回去,我心下難安,便跟過來了。”
夕陽的餘暉照過山林中的每一個角落,將從中穿過的那兩個影子拉的悠長,慕容汐沉睡的容顏在這一片光影裏,顯出一種靜謐恒久的意味。這一世的糾纏,留戀追隨,斂上眉間。銀衣男子抱著她的身影顯得那般優雅從容,卻也透出了眉間暗蓄的隱憂,剛才那一刻明知道她心緒不寧,自是對敵中的大忌,終究還是拋下她帶著那人回去。心中盡管擔憂,卻是比誰都清楚,那是她一生敬愛的哥哥,她的這一生不能再遭遇生死這般永恒的遺憾了。一路飛掠,來不及停下來休息一瞬,又是一個轉身,急忙往那一片密林奔去,看著她安然無恙那一刻,直覺得心底的那一處也是歸於平靜了。這一刻,周圍敵人環視又如何,隻要那一刻的離開,未曾讓她和他都曾後悔,那便也足夠了。
看著她被他點中穴道昏倒在他懷裏那一刻,她或許心中還在氣惱他騙了她,還借此機會一親芳澤。可是那一刻她心神激蕩,已經引發內力衝撞內府,自己卻毫無所知,若是不借另外一事稍稍轉移注意力,她又如何能夠度過。是,他承認他有私心,利用的是她對他不曾真正放下的感情,盡管這一路走來,她一直都在逃避,他也一直縱容,但是他知道,她的心中沒有一刻真正的忘記。否則,意識模糊之時,她慕容汐何以那般近乎下意識的叫著他的名字,又何以看著他出現心神在那一刻突地舒緩下來。那一刻,心底的一個意識暗暗的影響著他,仿似這一路的奔波勞碌都不再是什麼!
曾經的滿樹芳華,梅香縈繞,曾經的秋月寒霜,漫天情思,都藏在兩個人心中最深的地方。他隻是在最合適的時候,將這些記憶挖掘,告訴這女子,昨日種種,並非似水無痕。曾經未曾看清的障礙,並不能夠讓兩個人這樣輕易的放棄,那些癡心不悔的愛戀,它隻是藏進了隻言片語之中,藏進了每一個關切的眼神中,歲歲年年,刻骨銘心。他未曾後悔曾經為了救她,將她交給另一個男子,也未曾後悔,為了救她甘心娶別的女子。唯一後悔的便是讓她卷進他的紛爭當中,左右為難,終是隻身天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