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小姐，快醒醒”，揉了揉重若千斤的額頭，一室的明媚刺得睜不開眼，把身子又向臥榻深處挪了挪。汝嫣見我如此笑著說道“小姐越發慵懶了，這都快日過中天了還不準備起身嗎？今日可是棲鳳台宴啊，小姐好歹也要早起準備準備啊。”說著就上前掀我身上的薄被，我拉著被子一角不鬆手，又回想起昨晚那一幕幕不停回旋在夢中的場景，頓時覺得心中一片悲涼，像是永遠照不到陽光的角落那般陰寒。
“小姐，你怎麼在發抖啊，是不是昨晚受涼了？怎麼昨晚小姐回來也不喊奴婢伺候呢？”小丫頭一邊埋怨一邊扶我起身，看到我被子下的我仍然是昨日那身衣裝吃驚問道“小姐昨夜怎麼未曾更衣就睡覺呢，這樣很容易著涼的。怪不得一早起來臉色就不太好呢，奴婢還以為是累著了”說完抬手就要摸我額頭。
我偏頭笑道“哪裏就有那麼嬌弱啊，昨晚回來得太晚了，想是你應該早就歇息了就沒叫你了，在加上昨晚喝了些酒頭有點暈，回到屋子躺下就睡著了，所以就未更衣啦。去為我準備熱水吧，我泡個澡就好了。”
汝嫣懷疑的看著我，見我不像是在騙她，倒也沒在追問什麼，為我倒了杯熱茶送到我手裏後就下去為我準備了。
舒服的泡在溫熱的水中，由著汝嫣為我若有似無的擦拭著後背，與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這樣的日子平淡的讓我想要緊緊抓住。然而即便隻是這麼微不足道的一點小小心願卻將成為不可實現的奢望。
“汝嫣，你也服侍了我一段時間了，我都還不知道你的身世呢，跟我說說你的家人吧”我閉眼伏在桶邊輕聲問道，忽然感覺為我擦背的手抖了一下停了下來，但隨即又恢複正常，快得讓我覺得剛剛的停頓隻是我的錯覺。
“奴婢沒有親人了，家人早在十年前的那場饑荒中全死了。若不是得到一位公子相救奴婢早就死了，之後奴婢逃難來到金城有幸被收進府中做了一名丫鬟。但是奴婢總是會想若是當初跟親人一起死了，那是不是到黃泉也會有個伴了，不像現在這麼孤單的一個人活在這世上，死後還要一個人過那奈何橋。”汝嫣一邊撩起我的長發為我清洗一邊慢悠悠的說著她的身世，這淡漠的口氣仿佛現在再說隻是一個陌生人的痛苦經曆。
我回身握住她溫濕的雙手，看著她的眼睛堅定的說道“嫣兒，從今以後我就是你的家人，咱們可以在這亂世中相依為命的。我們一定能夠好好的活下去的，我們一定會的。”
汝嫣抬起眼朦朦的雙眼不確定的看著我，怯怯的看口問道“小姐，我們真的可以嗎？”
我用力點點頭，握著她的手像是要告訴她，同樣也是告訴我自己，這日子我們一定會好好過下去。
我笑著為汝嫣拭去眼邊淚珠，看著眼前這個比我小不了多少的女孩子，我從心底憐惜她。汝嫣揉了揉通紅的雙眼，終於破涕為笑，那綻放在唇邊的明媚笑靨，讓我也重燃了對以後生活的一絲希望。
“小姐，水有些涼了，要不要奴婢再去打些熱水來？”汝嫣一邊試著水溫一邊問我
我搖了搖頭，“嫣兒，我既然說要做你的親人，寄不要在我麵前再自稱奴婢了。我比你虛長幾歲，以後我便喚你嫣兒，你喚我姐姐，這樣可好？”
還未等我說完汝嫣頭搖的跟個撥浪鼓似得，“這樣如何使得，小姐不嫌棄奴婢，是奴婢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奴婢怎能如此不知輕重。汝嫣知道小姐雖然眼下隻是一名舞姬，但是借小姐品行容貌他日憑定能飛黃騰達的，汝嫣哪裏有資格稱呼小姐為姐姐啊。”
這個小丫頭倔強起來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我歎了口氣，頗為無奈道“那好吧，我不勉強你，但是你以後不許在我麵前自稱奴婢，要是你不答應那我就去回了你們公子，讓他把你領回去，我這裏不需要奴婢，隻缺一個能說真心話的人。”
嫣兒眼角含淚的點頭答應了，“不洗了，時辰也差不多了，為我更衣吧”
坐在妝台前，看著銅鏡中投影出的曼妙輪廓，拿起妝奩中的羅黛細細描繪那對柳眉。嫣兒拿過我手中的羅黛，“小姐的眉形真好看，就是稍微淡了點，還是由嫣兒為你上妝吧。今晚，小姐一定是最美的”我扯動嘴角勉強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