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夕陽,晚風乍起,一片微紅的餘暉仿若墜落在深穀,時有樹枝被搖晃壓斷的黯啞聲,像是懸掛著不可承受生命之重。
“吱呀吱呀……”樹枝發出陣陣哀鳴,卻隨晚風吹散。
淡淡晚風裏,卻見那樹幹上倒掛著的女子豆蔻年華,白紗拂麵,素帶翻飛,一雙眼睛像是山間小鹿般的靈動清澈,又仿佛帶著一股狐狸的狡猾。那女子一頭長發如瀑倒泄,一襲白衣飄然山間,幾分出塵幾分妖媚。
“幕雪,你確定我們這麼做大師兄不會發現?”旁邊的樹枝有細細的女聲傳來。
“不會。”那女子一臉享受,沐浴著溫暖的餘暉,隨即伸了伸懶腰,“此刻他正忙著準備近期的武考,哪有時間帶我們練功。”
該死的古瑾柯,最近不知搭錯了哪根筋非逼著她練功。還說跟元師父立下了軍令狀此次武考必定讓幕雪和慕容考到武士資格。
天知道,她每天吃完了就睡,睡醒了就吃,偶爾連個瑜伽什麼的生活有多輕鬆。現在天不亮古瑾柯就逼著她們起床練功,一直折騰到晚上才算完。
這得多大仇啊?
幕雪心裏一緊,莫非古瑾柯知道宗門裏傳得沸沸揚揚的關於他是斷袖的謠言是她幹的了?還是他發現了自己就是床底下那個寫著“古瑾柯有腳臭”的小布人了?難道,他知道了上次在河裏洗澡是她把他的衣褲偷走了的?!
若真如此,嘖嘖,此人心胸未免太過狹窄。
旁邊的樹枝安靜了片刻,又道:“我們兩的功夫在在宗門裏是最差的,又經常偷懶,馬上武考將近,我們要是再考不過就要一輩子呆在這裏了。”
“呆這裏有什麼不好的,管吃管住又不掏錢。要是出了宗門,咱們什麼都不會,隻有胸脯二兩美貌半斤,撐死當個頭牌或者被人拐了當小妾。”幕雪一臉意味深長看了一眼身旁的木絨,見她眼裏一股怯意和不安。
“可是要是大師兄看見了肯定會生氣的。”木絨在心底默默的嘀咕了一句。
“放心,古瑾柯看不見我們的。不信你喊他名字試試?”
“我才不。”
幕雪一臉不屑,想起自己日落西山了還被晾在深山老林裏練習倒掛,可古瑾柯卻不知死哪兒去了,心裏不禁來氣。隨即恨恨到,“古瑾柯那個王八蛋,逼老娘倒掛兩個時辰自己卻跑去看小師妹,簡直禽獸不如始亂終棄晨秦暮楚朝三暮四水性楊花紅杏出牆罄竹難書人神共憤衣冠禽獸!”
幕雪罵得銷魂,清亮的聲音回蕩在山穀裏,傳來陣陣回音。轉頭,卻見木絨一臉被震驚的模樣,雙目圓睜,目光閃躲,“幕雪,我覺得大師兄對我們挺好的。至少每次練功都給我們悄悄留飯了呀,你不每次都吃的挺香的嘛!”
“哼,”幕雪冷哼一聲,“我還沒去跟師父告狀呢,私自動用廚房,虐待門徒。還有那菜難吃得很,要不是我……”
聲音突然卡住,一雙雪白的靴子出現在眼底。
隨即,一張泛著冷漠的俊臉與幕雪平視。古瑾柯的臉一直很好看,劍眉星目、唇紅齒白、模樣俊美,即使現在盛怒之下,那容貌卻精致得讓人嫉妒。
幕雪倒掛著,四目相對,氣氛卻突然寂靜了下來。
“大師兄,人家錯了。”喉頭滾動,半晌,幕雪咬著手指,聲若蚊蠅。
古瑾柯的臉看不出喜怒,卻見他視線往上,看著那條將雙腿纏在樹枝上的腰帶問道,“你就這樣倒掛了一個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