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命晉大夫魏斯、趙籍、韓虔為諸侯。”
瀾軒並不想與流觴討論過往,他相信這是個聰明的孩子,該是懂得點到即止好自為之。故瀾軒便取走了流觴手中被□□的皺巴巴的《資治通鑒》珍本,一手將書本拖在掌心,珍惜的指尖翻理著書頁。而後,一手持書,半卷著握於手心,孜孜不倦誦讀之。
“臣光曰:臣聞天子之職莫大於禮,禮莫大於分,分莫大於名。何謂禮?紀綱是也;何謂分?君臣是也;何謂名?公、侯、卿、大夫是也。夫以四海之廣,兆民之眾,受製於一人,雖有絕倫之力,高世之智,莫敢不奔走而服役者,豈非以禮為之綱紀哉!是故天子統三公,三公率諸侯,諸侯製卿大夫,卿大夫治士庶人。貴以臨賤,賤以承貴。上之使下,猶心腹之運手足,根本之製支葉;下之事上,猶手足之衛心腹,支葉之庇本根。然後能上下相保而國家治安。故曰:天子之職莫大於禮也。
”
“文王序《易》,以乾坤為首。孔子係之曰:“天尊地卑,乾坤定矣,卑高以陳,貴賤位矣。”言君臣之位,猶天地之不可易也。《春秋》抑諸侯,尊周室,王人雖微,序於諸侯之上,以是見聖人於君臣之際,未嚐不惓惓也。非有桀、紂之暴,湯、武之仁,人歸之,天命之,君臣之分,當守節伏死而已矣。是故以微子而代紂,則成湯配天矣;以季劄而君吳,則太伯血食矣。然二子寧亡國而不為者,誠以禮之大節不可亂也。故曰:禮莫大於分也。
”
“夫禮,辨貴賤,序親疏,裁群物,製庶事。非名不著,非器不形。名以命之,器以別之,然後上下粲然有倫,此禮之大經也。名器既亡,則禮安得獨在哉?昔仲叔於奚有功於衛,辭邑而請繁纓,孔子以為不如多與之邑。惟器與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政亡,則國家從之。衛君待孔子而為政,孔子欲先正名,以為名不正則民無所措手足。夫繁纓,小物也,而孔子惜之;正名,細務也,而孔子先之。誠以名器既亂,則上下無以相有故也。夫事未有不生於微而成於著。聖人之慮遠,故能謹其微而治之;眾人之識近,故必待其著而後救之。治其微,則用力寡而功多;救其著,則竭力而不能及也。《易》曰:“履霜,堅冰至”,《書》曰:“一日二日萬幾”,謂此類也。故曰:分莫大於名也。
”
“我有得罪你嗎?”
流觴不甘其擾,猛地翻身坐起,誰曾想一個不留神扯的身後的傷撕裂般的痛,手一軟便又載了回去,好不狼狽。
“嗚呼!幽、厲失德,周道日衰,綱紀散壞,下陵上替,諸侯專征,大夫擅政。禮之大體,什喪七八矣。然文、武之祀猶綿綿相屬者,蓋以周之子孫尚能守其名分故也。何以言之?昔晉文公有大功於王室,請隧於襄王,襄王不許,曰:“王章也。未有代德而有二王,亦叔父之所惡也。不然,叔父有地而隧,又何請焉!”文公於是乎懼而不敢違。是故以周之地則不大於曹、滕,以周之民則不眾於邾、莒,然曆數百年,宗主天下,雖以晉、楚、齊、秦之強,不敢加者,何哉?徒以名分尚存故也。至於季氏之於魯,田常之於齊,白公之於楚,智伯之於晉,其勢皆足以逐君而自為,然而卒不敢者,豈其力不足而心不忍哉?乃畏奸名犯分而天下共誅之也。今晉大夫暴蔑其君,剖分晉國,天子既不能討,又寵秩之,使列於諸侯,是區區之名分複不能守而並棄之也。先王之禮於斯盡矣。或者以為當是之時,周室微弱,三晉強盛,雖欲勿許,其可得乎?是大不然。夫三晉雖強,苟不顧天下之誅而犯義侵禮,則不請於天子而自立矣。不請於天子而自立,則為悖逆之臣。天下苟有桓、文之君,必奉禮義而征之。今請於天子而天子許之,是受天子之命而為諸侯也,誰得而討之!故三晉之列於諸侯,非三晉之壞禮,乃天子自壞之也。
”
瀾軒斜睨了眼流觴,麵上不動聲色,口上的語速卻是更快了些,帶著報複性的利落。
“你這人怎麼就這麼煩!”流觴雙手死死的堵著耳朵,他不想聽。他從來也沒想過學什麼聖人之道,明君之德,他隻知道適者生存。更何況,他現在哪有心情聽這些之乎者也什麼的啊!
“殿下要知道,曆代所有的皇子可都是這麼過來的!身在皇家,身受黎民俸祿,可不是為了讓你這般碌碌而為的!胸無點墨,難明咎理,你又拿什麼讓文武百官信服!怎叫天下黎明百姓安心!”
“我可不稀罕這些!”流觴有股子說不出的傲氣:“你絕對想象不到我是怎麼長大的!在我的世界裏,有的是征服!讓一個人臣服的方法有很多種,我敢保證不論哪一種,絕對比你念念有詞的這些之乎者也要有用的多!”
“或者說......”流觴挑眉,嘴角勾勒著一抹幽深的笑意,一字一句吐語道:“你也想試試看我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