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特…阿特!!該起床了——今天要出去呢!媽媽在草坪上等著你呢……”
隱約中像是一位女性的聲音在遠遠呼喚著沉睡中的阿特斯特,多麼溫柔熟悉的聲音……令人懷念的淡淡悲傷……
……不願醒來……好希望一直這樣睡下去…多溫暖啊……他在意識模糊中感到無比滿足。
“比爾·迪度!!”突然間一個厲聲將阿特斯特從睡夢中震醒。他睜開雙眼,一顆冰涼的液體不經意地從眼角劃過。
“還不趕快起來?!別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頭兒昨天才說不允許出現任何失誤…!!”一個高個子男人一邊迅速地整理衣服,一邊粗暴地對他吼著。
——哦,對了…我現在在這個可疑集團裏,是他們的一員……他似醒非醒地坐起身。剛才…隻是個夢境啊……他輕輕發出一聲歎息,突然間感到一包硬質物體向他砸來,隨手接住後,頓時完全清醒了。
“這是……”麵前是一張弓和一捆箭。
“小子,身手還不賴嘛!”旁邊的男人發出“嘖嘖”讚歎,“難怪頭兒這麼賞識你,還讓你做前鋒,真看不出來啊……”
“前鋒…?”阿特斯特愣了一下,隨即反應了過來。
“嗬嗬,真是過獎了,敝人能在這裏混口飯吃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那麼,準備走吧。”
他向男人投去一個明媚的笑容,讓麵前的人傻了一下。
“…真可惜你不是女人……”男人抓了抓後腦,似乎有些懊惱。阿特斯特抱歉地笑了笑。
在簡單的早餐過後,走出房門時他們遇到了蘿拉。她的衣著打扮和昨天相比是大不相同了。披散的頭發被高高紮起,盤成發髻固定在頭頂,衣服也由寬大的長袍改成黑色緊身便衣,袖口束得緊緊的,腳底蹬一雙平底皮靴。唯一不變的隻有臉上濃厚的彩妝,散發著誘惑的氣息。她雙手交叉放在胸前,腰間別了一把匕首和一隻號角,塗著深色眼影的眼睛瞟著來來回回奔走準備的人群,不時用眼神催促著他們加快步伐,看見阿特斯特後,眼裏又流露出和昨天一樣的物質性目光。
真是想不通……這女人究竟使了什麼手段,竟然使這麼多男人尾隨其後,甘願效命?這背後一定有巨大的利益誘惑……
“做我的前鋒,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本事。”她對阿特斯特說,“還有你——”
她隨手拽過一個瘦弱的少年。阿特斯特認出那是昨晚當著眾人的麵苦苦哀求她要使用什麼武器的男孩。此時的他看起來並沒有從昨天被拒絕的打擊中完全恢複過來,目光低垂著一言不發。
女人看隊伍集中得差不多了,走進人群中厲聲發號施令:
“大家聽著!為了平息村裏的惡獸對村民的襲擊,也為了完成那麼多犧牲的兄弟們的遺願,我們今天再次集體向西默爾討伐!弓箭隊分成八人一組,攻擊時分組交替前進!然後是刀槍隊,防衛武器隊跟著我走!今日之行,由我和歐力克特副團長負責指揮,隻許成功,不許失敗——出發!!”
她停頓一下,看了看眾人的表情,在確定得到了令她滿意的期待而熱烈的注視之後,第一個驕傲地破門而出。
……
在阿特斯特的印象中,這是他第二次踏進暴風森林。這一次的夜空比上次更加黝黑。隊伍有秩序地踐踏著林中的落葉,所有人都沉默地前行著。潮濕的空氣將氛圍渲染得更加凝重——好像這裏所有的人都在奔赴一場未知的命運。阿特斯特不禁微微歎了口氣,望了望還沒破曉的天空——其實根本就看不到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