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來世,請再一次將我擁抱吧,我一定不會忘記你的。
——摘自《一位女言靈師的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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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
寒冷而潮濕。本是春暖花開的季節,可這兒的一切仍凍結在無邊無際雪白透明的冰霜裏,究竟什麼時候才有真正的春天呢?
同樣冰冷而昏暗的小屋裏,籠罩著不安、恐懼和悲傷的氣息。狹小的屋子裏,一位垂暮的老婦人躺在草席上奄奄一息,身旁一個八九歲的男孩跪在地上啜泣不已,小小的身軀因恐懼和悲傷顫動著,像受了傷的小動物那般可憐,金色的頭發低垂著遮住了他的半張小臉。
老人喘著粗氣,呼吸沉重,她知道自己將不久於人世,可終究放心不下身邊的孩子。畢竟這孩子……唉,這是宿命啊……
“…阿特……”
老人用嘶啞的聲音呼喚著。
“…恩?什、什麼事,婆婆…?”
那個男孩抬起金黃色的小腦袋,揉著微微哭腫的雙眼,不均勻地呼吸著,還沒有完全停止抽泣。
老人布滿皺紋的臉上艱難地劃過一絲微笑,吃力地抬起手一點點地撫摸著孩子濕潤柔軟的臉龐,真的舍不得離開他呀……可是……
“…不要哭啊,阿特……死亡對人類來說是最為公平的……誰都不能改變它……我們也是……”
她頓了頓,好像想起了什麼,用粗糙顫抖的手從枕席下不停地摸索著,好不容易抽出一封皺皺巴巴的信,顫巍巍地遞給眼前的孩子。
“……你、好好…拿著…這個,到北國王宮去、去找…亞藍公爵,他會告訴你以後…怎麼辦……”
阿特雙手順從地接過信,含淚的眼睛緊緊注視著老人。老人渾濁的眼裏微微閃爍出晶瑩的光澤,彌留的目光慢慢遊滑在孩子身上每一個細節,像是要把他的樣子全部刻進腦海中似的,最終停留在孩子胸前佩帶的一顆微微發出幽藍之光的不規則的石頭上,沉默了好一會兒,突然間睜大雙眼,用不可置信的力量一把緊緊抓住阿特的手臂,用低沉的聲音迅速說出什麼話。
霎時間從石頭上放射出一道強烈的藍光,像藍色的火焰般迅速向四麵八方擴散開來,一接觸到男孩的眼睛,他立刻感到一陣刺痛,痛得他不自覺地捂住眼睛蜷縮下去。強烈的藍色光芒把原先昏暗的一切照得通亮,將整個屋子浸染了兩三秒鍾之後開始慢慢褪去。
藍光即將消失殆盡之時,男孩的眼睛也漸漸不那麼疼了。他小心翼翼地睜開雙眼,聽見了好像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微薄飄渺的聲音,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記住你的使命啊,阿特…斯特……”
老人的眼睛闔上了,她已經沒有了呼吸。
——一瞬間仿佛一個世紀那麼長,無窮無盡的靜止——
是從一個地方響起的,悲微的鈴聲吧,和著窗外飄落的白雪,靜靜地、靜靜地,掩蓋了天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