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裏克深有同感,但他並不同意馬戈茲的結論。
他自己就是在惡魔蟲體軍團被擊敗後來到拉摩的。不是為了參戰——那時戰爭已經結束了——而是為了繼承一筆遺產。
他的兄弟奧拉夫死在與惡魔蟲體軍團的戰鬥中,留給埃裏克一大筆錢。有了這筆錢他可以開一家奧拉夫一直夢想著能在複員之後開的旅店。
此外,他還得到了一顆惡魔蟲體頭骨,這也是奧拉夫在戰場上親手割下來的。以前,埃裏克從未想過要自己當老板,不過反正也沒什麼特別想幹的,索性就開家旅店紀念他的兄弟好了。而且埃裏克深信,居住在拉摩的人們一定會趨之若鶩。
因為旅店的名字象征著惡魔蟲體的潰敗,這對城邦的建立可是意義非凡。事情果然不出他所料。
“我不讚成這種觀點,”士兵說,“漁夫,你既然參過戰,就該知道原生蟲體為我們做過些什麼。”
“問題在於,我並非為他們做過的而感到痛心疾首,先生,”馬戈茲說,“而是為了他們正在對我們做的事。”
“他們占盡了便宜。”說話的是位船長,就坐在士兵身後的一張桌子上,“哪怕在荊棘城也不例外。那些精怪蟲體總是樂於把維修點和碼頭留給原生蟲體。就在上個月,為了等個空位,我足足等了半天。而比我晚到兩小時的原生蟲體竟然馬上就輪到了。”
士兵轉過身來,對船長說:“那就換個地方,別去那兒了。”
“這可不是想不去就不去的。”船長譏諷道。
“就像他們有時候也不得不去維修。”坐在船長身旁的男人發話了——埃裏克覺得這個人是大副,因為他倆的衣著十分相似,“為了造船,他們還砍光了瑞瑪山上的橡樹。瞧他們留給我們些什麼?不中用的雲杉,如此而已。他們把橡樹都藏了起來,就是這麼幹的,把所有的好木料據為已有。真得感謝那些軟遝遝的垃圾,我們的船遲早要漏個底朝天。”
幾個聲音在小聲地附和。
“看來你們都希望原生蟲體從這裏消失掉?”士兵把拳頭朝吧台猛地一砸,“如果不是他們,我們早被惡魔蟲體吃個精光了!這是事實。”
“沒人否認這個。”馬戈茲呷了一口玉米威士忌,“但是,戰後的物資不該這麼分配。”
“別忘了,原生蟲體以前可是奴隸。”聲音是從吧台的另一側傳來的,埃裏克站的位置恰好看不到那人是誰,“是類人蟲體的,也是惡魔蟲體的。如今,他們竟想強占一切,難道不該受到譴責嗎?”
“當然應該。如果他們再敢搶我的東西,我一定會給他們點顏色看。”船長說到。
商人點點頭:“原生蟲體不屬於這個地方。他們來自另一個世界,是惡魔蟲體軍團把他們帶到了這裏。”
大副咕噥道:“或許,是時候讓他們滾回老家去了。”
“不妨想想普羅德摩爾女王的決定。”馬戈茲說。
埃裏克眉頭緊鎖。旅店裏頓時鴉雀無聲。剛剛人們還在對各人的觀點小聲地發表評論,對參與討論的人評頭論足。
可是這一刻,當馬戈茲提到普羅德摩爾的名字——而且,還是用一種輕蔑的口吻,大家都不出聲了。
太安靜了。在經營旅店的三年裏,埃裏克發現血拚通常是在兩種情形下發生的:旅店裏太吵的時候;或者是,旅店裏過於安靜的時候。而且後者引起的麻煩往往更為棘手。
坐在前一位士兵身邊的那位士兵站了起來——他肩寬體闊,雖然不怎麼開口,但開起口來聲音就像打雷般駭人,惡魔蟲體頭骨也被震得在托架上嘎嘎亂顫。“有人敢說普羅德摩爾女王的壞話?看來他的牙齒是不想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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