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華仙山,雲騰霧繞……
“雲起!雲起!”
夢中驚醒,小師姐楊潔兒在門外叫喚,我怔了怔,答應了聲。
“雪央師姐要我們一刻鍾後到酬勤殿集合,你動作快點啊。”
“我就來!”
我連忙翻身下床,白帛束好發,隱了淚意出去。
一陣芍藥馨香,稍作寧神。
我是南朝人,我父親是當朝最有錢的付陵商,付家以居富隱世為家風,鮮有人知道付家究竟有什麼人,有多少財富。
除了上官家族。
上官堇是當朝的左相,權傾朝野。因右相一職暫缺,朝野能與上官堇比肩製衡的唯有鎮國大將軍林豐。父親與上官堇年輕遊學時同拜終南山北宗門下修身養性三年,二人緣此成了莫逆之交,閑暇之餘沏一壺好茶,一縷檀香,論道參禪,甚為快哉。
上官堇每每過府,總帶著獨子上官兮尹。我和上官兮尹自小熟識,也算青梅竹馬。上官兮尹天資過人,二十歲那年連中三元,可謂天子驕子,因其對地理水文格外擅長,封了尚書,掌工部。同年,上官堇為避人口實,斷然辭去丞相一職,雖看似上官家降了品級,但大家都知道相位遲早是上官兮尹的。
於是,上官兮尹身負皇命,前往江南監水三月。臨行,他諾言歸來娶我。
就是這三月,改變了我們的命運。
從此,不負相思,不過是一句戲言。
上官兮尹從江南回來的第二日,便倉促娶了當朝三公主李沅嬈,沅嬈是先帝親封的榮華公主,芳年十八,金枝玉葉,國色天香,是皇帝最疼愛的小公主。
直至婚禮當日我才知情,於是,我失了理智,大鬧婚禮,成了眾人嘲笑的瘋婆。
上官兮尹款款走了出來,一襲紅裝,漠然站在我們一起種下的桃花樹下,那樣殘忍的神情,已抹殺了一切,他說:“你我緣盡。”
我那時真傻,這樣便不想活下去了。
渾渾噩噩的被帶回付家,朦朧中,夢到有人問我:“付雲起,可願隨我修行?”
我醒了,失魂落魄的就對父親說要去修行。
慘兮兮的。
父親歎了聲,點了點頭。
於是,我獨自去了終南山,北峰觀掌門見我時似是早有安排,喚來一名模樣精致的小童,說是引我進殿,我才知道,雲可做橋,峰可做梯。
我去的,已是朝華仙境。
之後,我便成了朝華位份最低的小徒,修煉之餘,負責給主殿旁的紫宮添燈,戌時、亥時、子時各一次,喚燭火小司。楊潔兒也是小司,不過她是負責每天拾起芍藥園落花的花司。而我平日能見到的,也就隻有她和負責交待我們幹活的黃雪央師姐。
殿主我從未見過,聽雪央師姐說除了掌管事務的幾位主教,其他人都沒有資格見殿主。而關於我職事的紫宮主人,更是無人談及分毫。
我時常因為半夜還要頂著困頓、冒著風寒到紫宮寢殿添燈,少不得腹誹幾句,不過都是離開後我才敢發牢騷,紫宮清雅幹淨,氣派絲毫不比殿主那屋差,我也不敢怠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