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瘦削的俊臉蒼白中染著異樣的紅暈,一向陰鬱如深潭的眼眸顯得很迷離,像蒙上了一層霧氣,整個人散發著一種極度滿不在乎的氣息。
大概喝了不少,他整個人重心都有些不穩,拿著酒瓶的手都在搖晃著,酒液也有些從他嘴邊流下來。
紅色的酒液流下他潔白的病服,像血一樣觸目驚心。
不知為何看到這樣的肖聖翼,林海心覺得心慌,又有說不出的堵心。
“我讓你別喝了,這裏是醫院,你瘋了嗎?你還受著傷,就不怕刺激到傷口嗎?”這人居然在醫院裏酗酒,是不是瘋了,他根本就不理會自己的身體狀況,喝了那麼多酒,他的身體怎麼承受得住。
林海心走上去,搶奪他手上的酒瓶,用力的搶奪。
可是肖聖翼卻更用力的握住,他本來就是男人,雖然現在虛弱,但是一旦較勁起來,林海心根本搶不過他。
更何況他身上有傷口,林海心也不敢太強行的搶奪,怕拉傷到他。
“放手,你想死嗎,喝那麼多酒,這瓶絕對不許你喝。”林海心握住酒瓶,對他怒氣衝衝的威脅。
該死,這男人喝醉了,力氣還那麼大,她真怕他會出什麼事,若真出事了。明天她這個看護一定會被南宮決宰掉的,本來那個男人就一直盯著自己的錯處。
肖聖翼手勁一點也沒鬆,他迷蒙的眼眸緩緩移動到林海心著急的臉上,美唇輕彎,露出諷刺又隱隱落寞的笑容。
口吻卻極其淡漠低喃:“關你什麼事,關你什麼事呢?你是我的誰,你走,少管我的閑事。”
林海心胸口一堵,被嗆得無聲,可是她卻依然執著的拿著瓶子,不鬆手。
“肖聖翼,我是你的看護,你出了事,我是要負責的,我能不管嗎?”她無奈的開口。
肖聖翼眼睛黯了黯,唇邊的諷刺更濃了,突然哈哈大笑起來:“你怕要負責任,所以來阻止我,很好很好,真是盡心盡責。”
無盡的諷刺聲中,竟然藏著隱約的自嘲和寂寞,靜夜裏聽得人心都軟了。
林海心覺得自己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她居然會聽到肖聖翼這高高在上男人的落寞和傷感,這是真的嗎。
她向來覺得這個男人是沒有心的,自然也不會傷心難過,更不會在他人麵前流露,可是這樣的夜晚,這樣的他,讓她看到了隱藏的另一麵,或許是酒精的作用,讓他意外的展露了內心的真實一麵。
她的聲音不禁柔軟了:“我……”
“你出去吧,今晚我不想見到你。”肖聖翼無所謂的扯扯嘴角,用力奪回酒瓶,一口一口的猛灌自己。
好像要將自己淹沒在酒精的世界裏。
林海心無力的看著他,看著他不停的喝,這種類似自虐的喝法,讓她看得難受。
今晚的肖聖翼,真的太奇怪了,而她對他的怨和恨,在這樣奇怪的氣氛下,漸漸被遺忘了。
一股不知哪裏來的勇氣,她衝上去,猛的一扯他的酒瓶,狠狠的甩在地上。
乒乓一聲刺耳的碎裂聲,滿地都是酒瓶碎片和酒液,甚至濺到了她的衣服上。
肖聖翼的手依然保持著握酒瓶的姿勢,僵硬在半空中,他喝得已經有些不清醒了,完全反應不過來。
隻是怔怔的看著林海心。
“把酒給我。”意識到自己的酒被摔了,肖聖翼頓時冷聲下來。
林海心氣死了,這都什麼人呀,這麼頑固。
她蹭蹭蹭的走到放禮物的地方,掏出兩支洋酒,啪聲放在他麵前的桌子,震得桌子一陣嗡嗡響。
“你要喝是吧,那我陪你喝。”林海心覺得自己也瘋了,打開酒瓶,抓住起來,直接往嘴裏灌。
她向來不怎麼喜歡喝酒,更別說這種烈酒了,上次被肖聖翼灌了幾杯,讓她受了很大的罪,那種吐得快死掉的感覺讓她記憶尤深。
但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了,居然不怕死的猛灌,那烈酒衝入喉嚨,火辣辣的灼燒著她的腸胃。
有種難受又痛快的感覺。
至少不用看著他自己一個人在那麼喝悶酒,他那淒涼又落寞的樣子,讓她愧疚,讓她產生了一種不該有的同情。
而她才不要心軟,才不要同情他。
在這場戰爭裏,她不能動任何感情,否則她會徹底輸掉的。
她輸不起。
肖聖翼僵硬的看著她不停的喝,她那種瘋了似的樣子,就像剛才的他,即使痛,也無所謂,隻要能用酒精麻痹自己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