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清晨六點的時候就從夢中抽身而出,外麵的鳥兒已經開始嘰嘰喳喳。我頂著亂蓬蓬的頭發有些慵懶和疲倦地在房間穿梭,想趁著這樣的早起給自己做一頓豐盛的早餐,卻來來回回找不到任何可以下鍋的物品,才想起進入”遠凡”以來除了公司的工作餐我竟然全是以泡麵維生。
洗漱的時候望著鏡子裏的自己頂著巨大無比的熊貓眼,就像小時候白小夢帶我在商場試衣服一樣醜陋無比。
想起今天會陪彭大山接待客戶,我開始在臉上抹了厚厚的一層粉以遮住滿臉的疲憊與憔悴。
到公司的時候才8點,離上班還有近一個小時。
肚子開始咕咕地叫了起來,我打算趁此機會去覓食。
“大娘包子”鋪,位於‘遠凡’集團和曾經被唐浩打斷肋骨後所住的醫院之間,它存在的時候還沒有此時所謂的時代廣場,而‘遠凡’集團也還在無情的商戰中摸爬滾打。它隻是一個很小的店麵,卻非常的開淨整潔。老板是正宗的東北人,叫譚孝莊,不知是否因她父親熱愛清朝而得以此名,但大家都喜歡叫她皇太後。當時她50歲左右,孤身,跛足,大嗓門兒,愛笑,精神,記性超好,很多熟客到店還未來得及張口,便能聽到她一邊爽朗地笑著一邊大聲嚷嚷“王大媽來呐,現磨豆漿一份,少糖;鹵蛋一個,味兒重的;剛出爐豆沙包一個”諸如此類的話。
那時候的店門外安置了一個秋千,我能下床走動的時候小凡曾經帶著我偷偷溜出了醫院用自己存下的零花錢買來歡喜團(皇太後說是東北流行的一種變型的包子,用包米麵團成的菜團子,素餡)坐在秋千上蕩著吃。其實那玩意兒的味道真不雜樣,但我和小凡都覺得名字好聽,且坐在秋千上吃著會更有一番味道。
十多年過去了,本以為包子鋪早已經隨著城市改建化為烏有,可前幾日趁著休息閑轉的時候才發現“大娘包子”還屹立在原地,帶著厚重的曆史感。
“老板,來兩個歡喜團”我握了握脖子上的小木馬。
此時的皇太後已經六十好幾,歲月無情地在她的身上刻上了密集的皺紋並施予其銀子般閃耀的白發。
“姑娘,你是否很多年前光顧過我的小店?怎麼看著你如此麵熟。”
她熟練地把“歡喜團“遞到我的手中,喜歡與人閑聊的習慣一如從前,可我卻始終懷念她那消失不見的大嗓門。
“恩,那是10多年前的事了”我平靜地回答著,藏在腦子裏的記憶開始她人撕扯開來。
“當年是不是還有一個小男孩陪著你一起蕩秋千吃歡喜團?”
“小男孩,難道你認得我?”我感到無比詫異,我清楚地知道當年和小凡在這兒吃包子的次數不過兩三次。
“不是認得,隻是記得。要知道,在南方城市喜歡吃歡喜團的人並不多,更何況當時你們兩個小孩子是穿著醫院的病號服從醫院偷跑出來的,相當紮眼,更重要的是你們倆都喜歡坐在我的秋千上蕩著吃。我見你們吃得可香了,你坐在我那秋千上咯咯地一直笑一直笑,你笑的時候臉上的酒窩可深了,那對兒水汪汪大眼睛像是黑葡萄似的眨呀眨地就像我的女兒一樣惹人愛,我看這天底下除了你便不會再有人會有那樣好看的眼睛了。我還記得你耳朵上有顆小黑痣,諾就是這顆,所以我才覺得你有光顧過……”
皇太後如數家珍一般細數著關於我的陳年往事,這比我記憶中的還要清楚,說話的時候還不忘指了指我的耳垂,這讓我不得不佩服他那超強的記憶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