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她愣神的功夫,有溫熱的手拉著她坐下,她回眸一看,是容霽,她想起潘太後的話,心口又是一顫,當下就問道:“你傷口又裂開了?”
容霽溫潤一笑:“沒有沒有,你別緊張,本王是瞧見你在上麵坐著不自在,而且跟太後說話之後還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本王不放心你,才扯了個謊讓你下來的,可這次隻怕是真的出事了,嶽丈的舊疾好似比之前更嚴重了,而又因著之前上折子的事情,”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聲音小了一些,“嶽丈從剛才就沒看本王一眼,話也不說一句,想來是惱了本王了,這個倒是沒有什麼,隻是嶽丈的舊疾該如何是好呢?不如先行回府去?”
對於唐炳天的舊疾,他了解的不是很清楚,隻知道是多年的舊疾了,哪像潘太後一般,是做足了功課才來的。
唐彎彎皺眉,看了容霽一眼,容霽還不知道問題的所在,她卻是知道的,唐炳天肯定是惱了容霽了,她又不能明確的去解釋,隻是眼下她需要搞清楚一件事情才行。
“你不知道,父王的舊疾是看不好的,不然也不會拖上這許多年了,你先在這兒坐著,我過去問問就來。”她也不好多說,心裏卻已打定主意,若是唐炳天當真活不了幾年了,那潘太後想要什麼都行,隻要那高人肯出手相救就好,眼下情勢迫人,她也顧不得這是不是布好的一個局了。
容霽瞧著她那模樣,皺了眉,對於烈郡王的舊疾他知道的不多,但是卻從潘太後的神態還有唐彎彎的異常中嗅出了陰謀的味道,心念一閃,當下拉住要起身過去的唐彎彎,少有的沉聲道:“彎兒,你要做什麼,要給本王說清楚!方才太後與你說了什麼?”
唐彎彎一歎,轉眸望著他,用極低的聲音道:“潘相可以救我父王,若是明說,父王必是不肯,若是通過我想必是可以的,隻是有得必有失,他們一定會要我付出些什麼的,不過,潘太後的態度雖撲朔迷離,但是她待我還是很和善的,我想可能這正是你跟皇上所想要的那種局麵,潘相在通過我向你示好,他或許是想拉攏你……”
容霽聽了,沒有半分展顏,卻把麵前的一盅酒都拿起來一飲而盡,然後眸光爍爍的看著她:“我本不想將你牽扯進來,沒想到,他們還是找的你。彎兒,若是說本王不願意呢?”
她從他的眼中看出了擔心,隻是人都是當局者迷,往往入了局還瞧不透,她當下把自己麵前的酒也喝盡了,然後抿唇笑道:“你們的計劃我既然了解,也總要盡一份心力的,有些事情我也要親自跟他有個了斷,何況你們要的隻是結果,管他過程如何呢?既然他們拋了橄欖枝過來,要主動示好,為何不要?你不願意,無非是擔心我,可我信你,斷不會讓我陷入危險之中,而我要去做,也是有我自己不得已的苦衷在裏頭,自古忠孝難兩全,你我總得選一樣才好……”
容霽聽了唐彎彎的這些話,眼裏有掙紮有猶疑還有許多複雜的情緒,但是最後卻都歸於默然。
她微微抿唇,一眼不眨的望著他,最後柔聲道:“……你還要攔著我麼?”
他沒說話,無聲的放開了她的手,左手放在膝上,手握成拳,指節都泛了青白,明顯的是在隱忍。
唐彎彎輕吐了一口氣,便到了唐炳天那邊,才發現因為烈郡王沒辦法支撐,所以提前回府去了,而隻剩下烈郡王妃坐在那裏,她心裏已有很不好的預感了。
阿奇月見自己女兒坐過來,她美麗的大眼睛裏頭憂傷消散了一些,撫摸著唐彎彎的鬢發,柔聲道:“彎彎,靖王爺待你好麼?我很擔心你。”
大概是母女天性,唐彎彎一聽這句話鼻頭就酸了,可她盡量忍住,抿唇道:“娘不用擔心我,他……待我很好,隻是,娘我有一句話要問你,父王的病是不是很嚴重了?”
一聽這話,阿奇月眼圈就紅紅的,垂眸道:“彎彎,娘也不瞞著你,前幾日才請的大夫來看過,說是生氣又加上刺激,舊疾發作,隻怕是活不了很久的了,其實你也知道的,從前你還未出嫁的時候,都中的大夫不是都曾斷言,你父王隻有……隻有幾年的時間了麼……”
唐彎彎瞧著她傷心的模樣,心裏也不是滋味,這世上,誰不想好好活著?唐炳天性子太倔,很多事情有他的立場,他此番受挫必定是看不開的,反而傷及自己的身子,她作為女兒又豈能袖手不管呢?若沒有法子,可能就與婁月公主一樣,幹著急罷了,可如今能有法子去救,她豈會不豁出一切去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