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半前
二樓廊口鐵網邊,穿軍式大衣的女生坐在複古沙發上,雙腳擱於桌沿,撐下巴,一眼不眨地看樓下的訓練場,細細碎碎的光落在細白的額上,唇角微抿,睫毛一疊一疊,浸透青檸之味。
“看什麼?”她走過去,拉椅屈膝坐下。
關青檸不說話,阿C就順她視線看去,繁雜訓練場內,男生的背影好看得厲害,他在弄槍,偶爾一側頭跟訓官說話,那俊挺的五官與漫不經心的帥氣調子讓人難以自拔。
“他是D,叫林以祖。”青檸對她說。
一個代號,一個名字,從關青檸的嘴裏念出來卻透了酸酸的甜意,沒有多說什麼,心思已看得徹底。
樓下他放槍擦手向一邊走,關青檸便起身朝二樓階梯奔去,她也慢跟到後麵,一直到階梯轉口,青檸扶住鐵網止步,她也停在身後的細碎光影中。
林以祖正走上來,一步一步低頭摘著手套,身板越近越耐看,經過青檸,經過她,手臂與她不經意地輕輕摩擦。
她吊兒郎當地回頭,他也居高地向她看一眼,擦肩而過的腳步未停,視線短暫交集後他繼續向上走,她環臂靠住鐵網。
“他跟我姐姐一樣,名字裏有個祖,所以我喜歡他。”
下麵,青檸的嗓音帶著跳躍的音符掠過耳邊,她點了點頭:“我注意過他,他是個很厲害的人。”
“我也注意過他,他不會去看比他弱的人,我站在他麵前三次了,他從來不注意我,”青檸背手而說,在階梯上走著,軍式大衣擺來擺去,黑色軍靴在地上磨了一磨,停住,笑,“他好有原則哦。”
晚上的訓練廳很安靜,燈光悶亮,阿C一直等到一個小時過去,林以祖才慢悠悠過來。
燈光落在他一路走來的肩上,口中嚼著糖,下巴閑趣地一動一動,那臉淨帥得叫人迷醉。
她從主席台上幾步走下,他則柱槍而站,睨眼打量她。
“我聽說你的槍法很厲害,”她拍撫著掌心,說,“我想跟你比一比。”
他笑了下:“你再說一遍,我沒有聽清楚。”
“我想跟你比一比,”阿C緩步繞他走,隻重複後半句,並補充說,“我的師傅叫關青檸,你要是輸了,你就是她的千分之一,你要是贏了,你可以找她說法,我就隨你處置。”
就那麼,那麼停頓了兩三秒的時光,他點頭說:“怎麼比?”
訓練廳直通的大門外幾百米隱見兩個靶子,她指著那兒:“海風,八百米的靶子,發三顆子彈,中靶者贏。”
起發點在室內,靶子卻在室外,夜裏海風很強,對已經無法掌握風動的狙擊手來說更是難上加難,但他隻側頭眯看了一眼,比賽就這麼定下。
三分鍾的準備,半分鍾的瞄準,兩人並排而站,以眼力觀測,耳聽風動,槍口穩對前方。
寂靜。
寂靜。
……
……
……
砰!砰!砰!
兩方槍響幾乎在同一時刻發出,阿C擺下槍後看他一眼,那眼裏已有確鑿勝券,他還沒有聲響,隻歪了下腦袋叫她跟去看靶子。
海風涼,兩個靶心都被穿空,雖都有稍許的偏,但他的最後一發比她偏得要厲害一些,她指著,說:“我尚且都贏你這地步了,我師傅更厲害,你隻是她的一個小指頭。”
他的黑發被海風吹得有些淩,帶著還剩餘的興意敲了敲靶子:“我以為由A那邊親自受訓的你多厲害,你瞄靶的時候是最弱的時候。”
她聽著這話,留心地再看靶,看得很細很細,直到站於靶前,才終於發現,當時所穿過靶心的……不止三顆子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