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決不娶她!”一聲怒吼從齊軒逸的書房傳出。自從一個月前齊震從揚州回來,並為齊軒逸定了一門親事,要齊軒逸到揚州去履行婚約開始,這已是近一個月來齊府最常發生的事了。
本來成親也是人生一大喜事,但錯就錯在——齊軒逸要娶的女子是江南最大的絲織坊——錦繡坊的小姐蘇映晨。
並不是因為她長得很醜,實際上她是揚州第一美女,而且是錦繡坊的唯一繼承人。娶了她可說是一舉兩得。
隻是因為她的名聲,隻要是商場上的人都聽過蘇映晨這三個字。美貌自是一個原因,但是最住要的還是她的經商手腕。商場上和她有過交易的人都領教過,那就是成為她的入幕之賓。她用自己的美色換取交易,從而獲取利益。這已經是商場上公開的秘密了,還有誰人不知呢?幾乎所有淫穢的詞語都不足以形容她。
如此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子,縱使有萬貫家財,絕世容顏,也沒有人會願意娶她。誰也不想在婚前就戴綠帽子,更何況齊軒逸。
他不僅是齊府的少爺,擁有洛陽最大的商行,而且清俊秀逸,溫文儒雅,文武雙全。京城不知有多少達官小姐芳心暗許。如果他要娶妻,要何等女子沒有。如今卻要他去娶一個人盡可夫的女子,叫他情何以堪,以後還要如何在商場上和江湖上立足。
“我決不娶!”又是一聲堅決的否定從齊軒逸口中傳出。
書房內,齊軒逸一身青衫,身形挺拔俊逸,散發出一股儒雅的氣質,很難把他和市儈的商人聯係在一起。但是商行自他接手以來擴大了三倍。如今已經發展到江南地區。他的經商頭腦可見一斑。
但由於婚事的問題,他原本的沉穩瀟灑由漫天的怒氣而取代,平日的隨和也消失不見。除了至交好友,任何認識他的人都很難把現在的他和平時聯係在一起。
劍眉微挑,眉心緊皺,深沉的黑眸中閃著兩團怒火,似要把周圍的一切都燃成灰燼。犀利的目光直射向他前方的中年男子——齊震。若是一般人的話,恐怕早就被嚇得落慌而逃了。
然而在他麵前的齊震仍麵不改色,開口道:“你不娶也得娶!”他的態度也是異常堅決。雖然他也很訝異,兒子也會有這麼一麵,渾身充滿著危險氣息,象隻瞄準獵物的猛虎,隨時都會把對方撕裂。
但是他也有自己的堅持,這門親事一定要結。其實他並不是一個不近人情,頑固不化的人。兒子的事他從不幹涉,因為他對自己的兒子有信心。而且齊軒逸也從來沒讓他這個為父的操心或失望過。自從接手商行後,更是讓他感到欣慰,不僅商行的生意越來越好,越做越大,而且在江湖上他也獲得了個“絕雅公子”的稱號。因此他也樂得能夠遊山玩水,安享晚年。
他從沒想過要幹涉兒子的婚事。但自從一個多月前,他在揚州碰到蘇群,倆人一見如故,成了至交好友。當他們談到兒女婚事時,都是一陣感慨,同病相連,已過適婚年齡的兩個人都沒有意向成親,於是兩個人一拍即合,決定撮合他們兩個,結成兒女親家。
原本他也有點擔心兒子會不同意。但是在蘇府見過映晨以後,他就下定決心,無論如何要成就這門親事了。
他知道,映晨在外的名聲很不好,剛開始他也有點擔心,怕自己一時的衝動毀了兒子的一生。但自從見過映晨之後,他就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決心。原來所謂的眾口鑠金就是如此,映晨的空靈、沉靜和謠言竟是天差地別。他相信,軒逸隻要拋開偏見和世俗的流言,他們必會成為天造地設的一對。
隻是,看到他這麼強烈的情緒,他又猶豫了,這樣做真的是為他們倆好嗎?他們真的能給彼此帶來幸福嗎?
“你?!”齊軒逸看著眼前的齊震,眼中充滿著深深的疑惑和無奈,想不到爹這次為了他的婚事會這麼堅決,這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
齊震望著兒子的表情,心裏也不是滋味。想不到為了婚事,竟把兩個人逼到如此境地。他從沒想過自己也會和兒子有針鋒相對的一天。但即便如此,他還是堅持自己的決定。開口道:“你要是不娶,那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他知道這句話的分量有多重,但這也是唯一的辦法了。因為他知道他不會失去這個引以為傲的兒子的。
“爹?!”剛要踏出書房的齊軒逸頓然停住了腳步,回轉身來,臉色鐵青,突然身上怒火全消,但是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意卻凍結了周圍的一切,眼睛緊盯著一臉決然的父親。在這一瞬,時間似乎也凝固了。兩父子就這麼僵持著,誰也不開口。
半刻鍾後,終於齊軒逸打破了詭異的氣氛,開口道“好!我娶!”。他的口氣一如開始否定時的堅決,但身上散發出的寒氣卻讓人卻步。
“呃?!”麵對突來的應允,齊震怔楞了一會兒,但隨即便眉開眼笑了。“那好,我馬上去通知蘇老。哈哈……”隻要兒子答應什麼都好辦了。
比起齊父的開心,齊軒逸心裏卻滿是憤怒和無奈,臉色陰沉的嚇人。
他並不反對成親,娶妻生子是必然也是遲早的事。但也沒必要去娶一個人盡可夫的蕩婦。雖然他行事向來不在乎別人的看法,做事都很隨性。但是蘇映晨,他實在不能接受,這不關乎麵子,而是男人的尊嚴。他知道傳言不可盡信,但無風不起浪,要是她為人潔身自好,也就不會有這些流言了。
如今既然已經允了這門親事,他自然不會反悔。至於婚後,就別指望他會好好待她,他一定會和她做一對相敬如“冰”的好夫妻的。
揚州蘇府
蘇映晨坐在書桌前,一身月牙白,雖然樣式簡單,但一看質地和手工便知這是出自錦繡坊的上品,一頭青絲用一個簡單的木簪固定,白嫩如雪的臉上脂粉未施。然而就這麼簡單的裝束,非但沒有影響她那絕塵的容顏,反而更為其增添了一股恬淡氣息——淡雅而不失清麗。
然而一貫清冷、淡然,即使麵對外麵的流言蜚語都麵不改色的她,此刻卻秀眉緊皺,似乎正被什麼事捆擾著。這略帶輕愁的樣子,更是惹人憐愛,勾勒出一副絕美的仕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