狹小的房間,窗簾密不透風,一片黑暗,耳邊一直縈繞著手機的鈴聲,房間裏彌漫著酒精和食物腐爛的味道,雜糅在一起的味道令人作嘔,床上微微拱成了一個蠶蛹,依稀可以看到,一頭雜亂的頭發和慘白的皮膚。地上到處散落著發黴的衣服和空的酒瓶。一會兒,鈴聲停止,接著又反反複複地響起,白色的被子裏伸出一隻瘦骨嶙峋的手,在床頭摸索了半天,終於結束了那鬧人的聲音。
“喂?”被子裏傳來一聲沙啞細弱蚊吟地答話。“柳染,你還要不要臉啊,不就是個陸揚嘛,你至於嘛,你非要整的自己跟個怨婦,別人搶了你女兒的鬼樣子嗎?”電話那頭傳來氣急敗壞又無奈的吼叫。柳染將手機遠離耳邊,聽了蘇禧的話,眼眶又微紅了起來,“阿禧,你不懂,十一年啊,我從初中就喜歡他了,我把自己的心都給他了,你不懂,你什麼都不懂。”若仔細聽,就可聽到微微的顫音,和呼吸急促。
“哈,我是不懂,我不懂你這個傻子,人家不把你當回事,你還自己貼上去,真夠不要臉的。開門,我在門外都聞到你的臭味了。”蘇禧大驚小怪地聲音,衝淡了一點悲傷。“我不想見人,阿禧,求求你了,讓我一個人呆會兒。”
“你都一個人呆了一個星期了,你是準備長蘑菇嗎!?”
柳染無奈,揉揉眼睛,看來不給她開門她是不會走的。掀開被子,踏著一地的衣服,東倒西歪去給蘇禧開門。一開門,蘇禧又驚呆了,“我靠,柳染你去打仗了吧,一個陸揚把你弄成這幅鬼樣子?”
柳染聽到這個名字,心抽了一下,忍住眼淚,“阿禧,別再說他了,好嗎?”蘇禧看著這樣的柳染,有點心疼,“嗯,染染,不說他了,不過,你現在該整理一下自己的妝容吧?”
柳染被蘇禧拉到鏡子前,抬眼一看,嗬,柳染,你怎麼這麼狼狽?由於沒有喝水而幹燥的發灰的唇瓣,喝了太多酒而腫成金魚眼,一個星期沒打理的頭發又枯燥又臭,衣服上各種汙漬,還真像從臭水溝裏爬出來的。
經過一番打理,屋子也被蘇禧收拾的幹幹淨淨,茶幾上擺著一盤蘇禧帶來的西瓜,蘇禧與柳染,坐在沙發上,電視裏放著熱播的電視劇,很熱鬧,隻是要忽略掉柳染的無焦距的眼神。
“染染,你還愛他嗎?”蘇禧輕聲問道。
愛?愛他又有什麼用?這輩子下輩子他都不是你的。柳染的心很冷。
“阿禧,我放下了哦,一個星期了,夠了,我會告別過去吧?”柳染的聲音很空靈,窗外的風將話語吹散,似呢喃,又似諾言。
“那你別想他了,別在任何一件事上找他的影子,你不會快樂的,比他好的人很多,知道嗎。畢竟,他…已經結婚了。”
“嗯。”柳染拿起了一塊西瓜,低下頭。
蘇禧歎了口氣,她還是不能忘懷。
一個星期以前,陸揚結婚,新娘很漂亮,那天蘇禧和柳染去參加了婚禮,整個婚禮布置很浪漫,是陸揚最喜歡的藍色繡球花,那也是柳染最喜歡的,因為陸揚。
陸揚那天很帥氣,與新娘特別的登對,想到這裏蘇禧看了一眼柳染,她其實很怕柳染會失控,可是並沒有,柳染笑的很燦爛,隻是蘇禧依舊看到了她笑中的心酸。她和柳染上去祝福,她沒多說什麼,因為她和陸揚並不太熟,柳染倒是說了一大堆。
“恭喜你們呀,早就知道你們會在一起,我一直都知道,他是喜歡你的。”
柳染笑的特別大方,又有些曖昧,讓新娘羞紅了臉,隻是誰也不知道,柳染隔著禮服,把她的手都掐紫了。
一說完,柳染就拚命拉著她往角落跑去了,因為柳染在轉身的那一瞬間就落淚了。
她不記得柳染如何撐到婚禮結束的,隻記得她喝了很多酒,說了許多胡話,整張臉被酒精燒紅,可偏偏揚起一張笑若星辰的臉,一直念叨著,好開心,他們終於在一起了。眼睛裏那晶瑩的淚花幾乎灼傷了蘇禧的眼。
婚禮結束,蘇禧拖著柳染悄悄地走了,那時柳染已經分不清天南地北了,可是,要是再看到陸揚,她一定會失控,一定會撲上去。蘇禧不想柳染成為個笑話,他已經結婚了,柳染,她…不可能有機會了,再說,陸揚也從來沒給過她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