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老頭雖然看似邋遢隨性,但對人心與人性的把握實際已經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別說是那樣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就是像他這般活了幾百年的老家夥都不一定能有這般心思,著實令人畏懼。
無論是論智謀、論實力、論勢力,他南承奐都不是這位老者的對手。
甚至別說對手,就連動動棋盤上規劃的資格都沒有,隻能靜靜的待在棋盤上,做那任人擺布卻毫無反抗能力的棋子。
也不知什麼時候,一個堂堂命者竟變得這般無力了?
不過仔細想想,好像還有比他更倒黴的。
南承奐斜著眼從窗口望下去,一眼便能看到隔著一條街的曹府,口中隨意的道:“長老,隻是不知那小子是個什麼身份,竟勞動您這般耗費心思,實在是有些不值,不如小人多派些人手,為您將事情辦了便是,何必如此費心呢。”
南承奐又不是小孩子,自然懂得有所計必有所用的道理,隻是被洪九指引入他們專門為曹家與摩尼教設下的殺局中的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太倒黴了,倒黴到連他南承奐都有些想知道為什麼洪九指要費心費力將這個年輕人引出來落在這條死路上。
若是有機會,沒準這個年輕人的經曆,就可以用來作為他衝出丐幫控製的突破口。
隻可惜洪九指遠比他想象的要謹慎得多。
“你配問?”
剛剛啃完雞腿的老頭連多一眼都沒有給他,三個字便將其打發了,一邊說一邊還在自己破布條似的衣服上抹著手裏的油,看得南承奐直惡心,卻又無可奈何。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隻是隨口一提而已,還請長老見諒。”
失敗了南承奐也不氣餒,口中繼續叨叨:“隻是小的還奇怪一件事,和那摩尼教有關,不知長老可否解答一二?”
這回他學聰明了,沒有直接發問,而是先探探口風。
聽到和那摩尼教有關,便是心性沉穩如洪九指也不免起了三分嘲諷之意,那是一種看到曾經的老對手落魄得連狗都不如的幸災樂禍。
“哦?奇怪什麼,提兩嘴聽聽。”
一看有戲,南承奐也不打算客氣,直接把心裏的疑問提了出來,諂媚道:“小的發現這次長老弄來的這摩尼教,好像與之前小的接觸過的那些摩尼教人不太一樣啊?不知這幫人又是個什麼來頭?”
“嘿呀,這都被你看出來了,怎麼看出來的?”洪九指還是笑的那麼嘲諷,兩隻髒兮兮的手縮在胸前也不知擦著什麼,語氣帶著三分笑意。
“這次的這些摩尼教人,多了這種怪異的標識。”南承奐憑空撫了兩下,一道短而粗的火炬形象頓時出現在兩人眼前。
看到這個標誌,洪九指笑的更歡了。
“嘖...也無怪那妙火一脈幾十年都爭不到一絲資源,連隱忍的道理都不懂得還想得到發展機會,簡直癡人說夢。”
洪九指笑了兩聲,卻是沒有解釋什麼,隻是笑著點了一句。
“好好看戲吧。”
洪九指不再說話,他不是沒有發現南承奐那眼中看似隱晦其實根本沒遮擋住的簡單心思,隻是也不知為了什麼,卻是沒有給留在身邊的惡狗拔掉獠牙。
不知是在等待著什麼。
不大的房間,在話音落下之後,漸漸陷入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