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往京城郊外飛馳,離梅園還有一段路程的時候,藍煙就遠遠地聞到空氣裏漂浮的淡淡梅香。揭開簾子遠望梅林,一片雪海般的梅花林,層層疊疊的順著山勢綿延幾裏地。藍煙深深的呼吸了一口馬車外的空氣,涼涼的,帶著一絲絲的甜味,沁人心脾的透爽。
梅花,這裏的梅花竟然都開了,別處的梅花都還是零星的開放,這裏的梅花已是滿園怒放。藍煙下了馬車,給梅花的花海震驚了,千樹萬樹欺霜賽雪的梅花,宛如仙境一般。雲繡莊的煙雨湖岸也有梅花,隻是為點綴四時花色而栽培,沒有這般的壯觀。薛賦梅的梅花苑種植的梅花多,而且品種繁多,除了臘梅、白梅、紅梅還有綠鄂梅,花期沒有這麼一致,也難見這麼壯觀的盛開場麵。而這梅園,滿園隻有一種梅花,那就是白梅,雪海一般的白梅,著實讓人沉醉。
花海中唯一的綠色,是依著茅屋小院的幾竿竹子,微風沙沙,成了梅花中的點綴。沒有亭台樓閣,沒有雕梁畫棟,依山而建的茅草屋,籬笆做牆,茅草為廬,別有一番世外山林的味道。
出來迎客的是一位眉黛如畫的女子,雪地撒花的布裙,掩飾不住她的依嫋,烏絲雲鬢上斜插的荊釵更顯她的風流。藍煙多看了女子兩眼,見慣了百花樓濃妝豔抹的花娘,看膩了雲繡莊綾羅綢緞的霓裳,再看這布衣荊釵的女子,清新的讓人覺得眼前一亮。隻有這樣的梅林才能養育出這樣清雅的女子,一顰一笑都如拂塵掃過,不染一絲纖塵。
藍煙暗叫美人。
那女子見藍煙盯著她看,也不躲閃,大大方方的迎著藍煙的目光,對她點頭一笑,帶他們進了梅園深處的小院落。
一行人進了一個草庭,庭子裏的擺設也是極盡簡樸。百年老樹根打磨雕刻而成的桌子,幾個矮矮的小墩子也是古樸毫無裝飾的樹樁,陶土的茶具,陶土的碗碟,煨在小泥爐上的陶土罐裏蒸騰出來的香氣彌漫了整個房間。
若雪,今天這隻雞有什麼講究麼?雲浩然指著小泥爐上的陶罐問那女子。
女子一笑,拿起一根筷子插插雞肉:快熟了,你麼先吃點小點心,這會梅哥正給你們處理魚呢。這隻雞是養在梅林裏的,可是吃了不少梅樹下的草蟲長大的,多少也沾了一些梅花的氣息,肉質含膠,對這兩個妹妹來說絕對是好東西,養肌膚的。一會吃的時候,喝點梅花釀,更覺得雞肉口感滑膩。
喝酒?我不會。藍煙一聽要喝梅花酒,有點為難。
沒事的,少喝幾口。梅花釀是老板若雪姑娘親自釀造的,每年梅花開始釀製,還要埋到梅花樹下一年才能開壇,口感綿軟,一點也不會醉人的。薛賦梅替若雪跟藍煙解釋,指著桌子上的一盤南瓜子問:姐姐今年炒製的瓜子多麼?可否給裝上一盤帶回去,我們雲莊主老惦記你家的瓜子呢。
多,今年梅林的空地上種了好多南瓜的,知道你們莊上的夫人喜歡,剛才見惠生一來,咱們就預備好了,這會子梅哥怕都給放你們馬車上去了。若雪見藍煙拘謹,端起桌上的一盤花生給她:這是咱們梅園特製的椒鹽花生,你嚐一下,外麵是買不到的。
藍煙接過花生,拿了一個放在嘴裏,果然酥脆可口,一點點的花椒香味隨著牙齒的咀嚼開始在嘴裏擴散,而且不是太幹也不是太鹹。藍煙感激的對若雪笑:果然好吃,這些茶果小吃都是姐姐做的麼?
若雪掩嘴輕笑:不是,是梅哥做的。
嗬嗬,雖然不是若雪姐姐做的,但是口感的改進都是若雪姐姐指點梅大哥的,是吧若雪姐姐。雲浩然對著滿桌的茶點感歎,梅驚鴻跟雲家大爺是好友,兩人疼愛妻子也是不分上下。若雪生在仕家貴族,與家裏的花匠之子梅驚鴻兩小無猜,生出一段情愫來。若雪雖然得父輩寵愛,但是一個貴族小姐下嫁一個花匠的兒子,總是不妥。梅驚鴻為娶若雪,答應若雪父親讀書參加科舉,可惜終未能考取半分功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