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兒跟在水兒的身後,前麵的人落荒而逃一般,直衝自己的房間而去。
秋兒將她狼狽的樣子看在眼中,當時不知道愁滋味的人,現在倒也領略了其中的百般滋味。冷冷一笑,她倒是很樂意看到水兒不知所措的樣子。
整個長袖坊,能看透她的身份的人,隻有水兒一個,她也不屑於在水兒的麵前隱瞞什麼,平日裏若是要出去,隻要水兒說缺點什麼,也就混過去了。從這方麵來說,她還是很樂意和水兒一起裝傻的。
“你要是不進來,我就把門關了。”水兒看到她臉上似笑非笑的表情,知道這是做給自己看的,心中一惱,語氣也惡劣起來。
“請便。”秋兒嘴裏這麼說,人卻已經進來了。
“你不是說不要進來嗎?怎麼,外麵太冷了?”
“惱羞成怒嗎?”秋兒戲謔地笑道,淡漠的臉上綻開一朵鮮豔的花,雖不是好看的人兒,這麼一笑,卻忽然有種動人心魄的美在其中。
水兒半躺在床上看著她,圓潤的下巴被擠在雙掌之間。她嫵媚地挑起雙眼,嘴角的梨渦甜甜地泛起,看向秋兒的時候,拋去一個媚眼。
“我為什麼要惱羞成怒?”這話倒像是在問自己。
“宋眠。”
隻要這兩個字,就能讓床上的人跳腳,秋兒看見她從床上猛地跳起,譏諷地看著她。
“宋眠,宋眠關我什麼事情!”水兒從床上站起來,瞪大了眼睛看著她,大聲喊道。
“宋眠若是不關你的事,你每天在床頭寫的是誰的名字?”
這件事情明明做的那麼隱秘,秋兒是怎麼知道的?
“不用懷疑我,我可沒有那麼下作,你自己放在床頭,早晚有一天會被別人發現。到時候,不僅你那個宋公子要棄你而去,連現在的身份都難保住。”
水兒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她是什麼意思,這些天她一直擔心被宋眠發現她的身份,心不在焉,幾次差點露出馬腳。那天宋眠來長袖坊的時候,玉笙就是來試探她的,雖然暫時掩飾過去了,紙又怎麼能包得住火?
“你自己知道宋眠那樣的貴公子,怎麼可能看上你。”這些事情,她最是清楚不過,見過的多了,看到開頭,就能猜到結尾。
“我自然知道他是不可能和我有什麼關係的,我隻是,我隻是……”
我隻是想要靜靜地看著他,聽他說說話,哪怕什麼都不說,隻是靜靜地看著他的臉,這樣就可以了。從來沒有奢求過什麼,可就是這樣,還是控製不住地去思念他,去埋怨自己的命運。
秋兒冷笑一聲,無論哪裏的女人都是這樣,隻要遇見了那個人,就沒了腦子。三年前剛見到水兒的時候,她剛當上那一年的花魁,站在花台之上,一顰一笑,極盡嫵媚,冷眼看著台下瘋狂的眾人,千般的姿態,萬種的風流,在她身上流動著,惹得人不舍得移開眼睛。那時的水兒,狂妄驕縱,視所有人於無物。
後來性格雖然有所收斂,也不見得有多麼招人待見,長袖坊的人,難得有喜歡她的。水兒的眼中能容得下誰,沒有人知道,她選擇這個人,就是因為她的傲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