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桃兒的叫喊聲與板子落下的啪啪聲,如寒芒利刃,盡插孟明心窩。
十、十一、十二、他心中數著,終是忍不住心痛之感,身子一晃,便要衝去堂上。
“小不忍則亂大謀,有老夫在她死不了!”孟明雖是怪力加身,此刻腳下步子卻挪不動半分,薑克一手按住其肩,低聲說著。
孟明到底是少年兒郎,一月的相處,內心深處早已喜歡上兩女,他雖安慰自己隻是兄妹之情,但此刻確實無法忤逆心中正實情感。
二十、二十一、二十二、依舊數著,雖每一板落下抬起不過一息時光,孟明卻覺時間在這一刻定格一般,心中哀痛,卻不能動作,瞧著桃兒身上那灰布麻衣已是一片殷紅,他的雙眼布滿血絲。
被薑克按著,心中冷靜一些,明白自己衝上去,反倒害了兩人,不覺掙紮之力漸小。
板子落下二十五回之時,以無哭聲傳出。
杖罷,差兵又提一桶涼水,傾數澆下,方子玉見得桃兒轉醒,一拍驚堂木:“犯人司靈桃兒,你二人可知罪!”
這一句帶著私怒,嚴厲無比,常年積攢的官威,一同落下,隻喝的兩女呆若木雞!
又審幾回,二女口稱冤枉,卻無有證據。方子玉撇了一眼堂外薑克,麵露冷笑,複又擲下一塊令牌:“拶刑伺候!”
此刻已是僵持局麵,複問三巡不果,當刑法伺候。這便合法合理了。
眼見刑具被差兵拿上,薑克卻不得言語,這一回他確實不能再插話。
“我有證據,我有證據!”孟明挺出一步,雙手各抓住身前兩根水火棍,含怒一揮,棍子另一頭兩人便被掀翻開來。
衝去堂中,伏膝跪下,慌忙說著:“大人,草民有人證,可還她們清白。”
“大膽刁民,目無綱紀擅闖公堂,來人呐!先杖八十。”
孟明口中所言,方子玉卻是不聽,抓住機會,豈有不打之理!
“爾等豈敢!”孟明一時衝動,衝去堂內。薑克無奈之餘,以明白這二女在孟明心中分量。心知此事怕是顧不得規矩了,當下也是一步踏出,入的堂中喝著!
“你們……你們都要造反不成?縱你是尊者,難道你覺得執法司也辦你不得了嗎?”
方子玉拍案而起,如今占理,哪能由得他們放肆!
“雷來!”薑克袍袖一揮,口中喝著,堂外便是紫芒一閃,一道天雷落下。頓時地上便出現方圓一丈大坑,四周一片焦黑!
薑克仰頭大笑:“哈哈哈!正五品巡查使!好大的威風,竟給老夫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
造反老夫卻是不敢,老夫入堂不過是要提醒你一句,區區五品的官家府邸,老夫一息之間便可七進七出,神鬼莫測。而此子乃是老夫門中弟子,老夫現在問你,你可敢動他一根毫發否?”
這一刻,薑克的氣勢以蓋過方子玉。修士,執掌異法,對於規矩一說,自是不可忍則無需再忍!雖後果不堪設想,但為了天靈宗日後的希望,任何代價也是值得的。
“你……你……敢威脅朝廷命官!”
修士不計後果的憤怒,方子玉承受不起,雖嘴上依舊說著,聲音卻顫抖起來。
“嗬嗬,老夫可不敢以下犯上,老夫不過提醒你小心天災罷了!”薑克冷笑著說著。這一刻,才是修者應當有的氣魄,苦心修煉,卻被條條盟約所束,當真不公平!
按下怒氣,方子玉坐回椅上。想著,此番回去天都必要上秉天君,請一道聖旨,將這目無王法之人拿入召獄,由一品執法司辦理此人,此刻不得不忍!
“你有人證?還不速速喚來?”默然片刻,方子玉說著。
單家當初報官時,在時間上有所疏忽,依他所說的案發時間,那時剛好是桃兒病倒那日,推算一番便知漏洞百出。
不過縱是如此,想找證據亦是不可,那日隻有司靈桃兒孟明三人在荒郊野外,其他便無任何人證了。
孟明不忍二女在此受刑,慌忙製止,此刻再想,這人證又要去哪裏找,顯然自己作證他斷不會信的。
“我村中婦孺鄉眾皆可為證,據小人所知,單家所給的作案時間,純屬虛構。因那時二女早已在我村中,又豈可分身犯法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