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怎麼逗她,她始終不發一聲,不得已,我問她是否睡著了,可她還是不吭聲。雖然我告訴過你們我不喜歡女人來我家,但我也不是那樣的不解風情。所以說,要是我說那天夜裏發現瑪格麗特我很生氣,那也太不現實了。我還在笑個不停的時候,注意到她的乳房像十六歲少女的那樣挺直——或者,頂多十七歲。我想女人平躺大概都會這樣。可是,當我摸到她的毛的時候卻像歐洲人的那麼細軟,我猛然一怔。我摸她的頭發,也是一樣。我一下子意識到了一個事實,這個女人絕不是我的瑪格麗特,我忽然感到有些害怕,一下子從床上跳了下來,大喊道:“你是誰?到底是誰?”我的頭一下子發脹了,似是要裂開一樣,我禁不住發抖。那女人坐了起來,伸出手招我回去,她又用手摸我。我害怕地跳開,緊張地對她不住叫罵。這時我在心裏對自己說:你怎麼能這麼怕女人?隻要有錢她就會任我擺布。終於,我有點可以控製自己了,穩定了一下情緒,我說我會有辦法讓你說話的,我會知道你是誰的。說著,我開始在桌子上找火柴。那女人一定明白了我的意思,她說:“畢可,阿帕可瓦納,歐可。”
我說:“哦,你不是白種人。那你是誰?要是不告訴我,我就要劃亮火柴了。”我搖了搖火柴盒,表示我對此事是認真的。我的膽子漸漸大了起來,同時,我意識到這個聲音我似乎在哪裏聽過,很耳熟,我使勁回想著。
“回到床上來我就告訴你。”這是我聽到的第二句話。那聲音比糖還甜,可是絕不耳熟。終於,屋子亮了。
“哦,不要,求你別……”這是她說的最後半句話。
我現在想想,也還是不知自己是怎麼逃出那屋子以及後來怎樣的,當時我的腦子裏一片混亂,我隻記得後來我像發了瘋似地直朝馬休家狂奔而去。猛烈地搗他的門。
“是誰?”他在裏頭問。
“開門啊,”我喊道:“看在上帝的份上,求求你,快開門!”
雖然我不住地大喊自己的名字,可從我已僵硬的喉嚨中發出的隻是一連串可怖的怪聲。門隻開了一條小縫,我看見我這個親戚右手裏握著一把彎刀。
我栽倒在地上,他說:“老天爺原諒他。”
那天夜裏是老天爺引導我到馬休·歐比家的,因為我已經有些不能自抑了。我當時不知道自己還在世上或是早就死了。馬休往我頭上潑了冷水,過了很久,我才清醒過來,定了定神,向他講述我今晚的奇遇。不過,我想我一定沒有突出重點,不然他不會一直問我她長得什麼樣子。
“難道我剛才沒告訴你嗎,我始終沒看見她的臉。”我說。
“喔,這樣啊,可是你聽到她的聲音了吧?”
“我是聽見了她的聲音,我也摸過她,她也摸了我。”
“你確定驚嚇了她嗎?”馬休似有些開玩笑地說。
我不知道該如何解釋,不過,馬休的這句話卻一下子點醒了我。我立刻知道了,去拜訪我的是尼日河神女媽咪·烏塔。
馬休又說了:“你活了半生追求的是什麼?如果要的是財富,那你會為你今晚的舉動後悔,不過如果你真是你爸爸的兒子,可以跟我拉拉手。”
我們握了手,他說:“我們的老爹從沒說過一個男人應當貪財而不要妻子兒女。這話我可是一直都記得。”
如今,我的妻兒們隻要一有事鬧性子。我就告訴她們:“我不怪你們,隻能怪我自己,如果我要是聰明的話,我現在的妻子,應該是媽咪·烏塔。”她們齊聲大笑,問我為什麼沒娶她。最小的一個孩子說:“別著急,老爹,機會永遠都會照顧你的。”但她們說著便一起大笑起來。
玩笑終歸是玩笑。天下哪有不要子女要錢財的男人呢?除非像那個發神經的白人史都華·楊博士。噢,對了,我還有些話要說:那天晚上,我把媽咪·烏塔趕走之後,她跑去找史都華·楊博士去了,一個純粹的白種人,他作了她的入幕之賓。喔,你們認識他嗎?……嗯,不錯,他是成了全國最富的男人,可是他不能結婚,當然也不會有自己的孩子。你看,他死後,財產還不是歸了別人,這樣的富有,難道算是好事嗎?哦,上帝還是公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