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兩個朋友(2 / 3)

金珠感到羞辱了,軟弱了,眼淚流了滿臉:“娘,我們走吧!不住她家,再不住……”

金珠的母親也和金珠一樣哭。

“金珠,把孩子抱去玩玩。”她應著這呼聲,每日肩上抱著孩子。

華子每日上學,放學就拍皮球。

金珠的母親,是個寡婦母親,來到親戚家裏,是來做幫工。華子和金珠吵架,並沒有人傷心,就連華子的母親也不把這事放在心上,華子的祖父和小珂也不把這事記在心上,一到傍晚又都到院子去乘涼,吸著煙,用扇子撲著蚊蟲……看一看多星的天幕。

華子一經過金珠麵前,金珠的母親的心就跳了。她心跳誰也不曉得,孩子們吵架是平常事,如像雞和雞鬥架一般。

正午時候,人影落在地麵那樣短,狗睡到牆根去了!炎夏的午間,隻聽到蜂子飛,隻聽到狗在牆根喘。

金珠和華子從正門衝出來,兩匹狗似的,兩匹小狼似的,太陽曬在頭上不覺得熱;一個跑著,一個追著。華子停下來鬥一陣再跑,一直跑到柴欄裏去,拾起高粱稈打著。金珠狂笑,但那是變樣的狂笑,臉嘴已經不是平日的臉嘴了。嘴鬥著,臉是青色地,但仍在狂笑。

誰也沒有流血,隻是頭發上貼住一些高粱葉子。已經累了!雙方麵都不願意再打,都沒有力量再打。

“進屋去吧,怎麼樣?”華子問。

“進屋!不打死你這小鬼頭對不住你。”金珠又分開兩腿,兩臂抱住肩頭。

“好,讓你打死我。”一條木板落到金珠的腿上去。

金珠的母親完全顫栗,她全身顫栗,當金珠去奪她正在手中切菜的菜刀時;眼看打得要動起刀來。

做幫工也怕做不長的。

金珠的母親,洗尿布、切菜、洗碗、洗衣裳,因為是小腳,一天忙到晚,到晚間,腳就疼了。

“娘,你腳疼嗎?”金珠就去打一盆水為她洗腳。

娘起先是恨金珠的,為什麼這樣不聽說?為什麼這樣不知好歹?和華子一天打到晚。可是她一看到女兒打一盆水給她,她就不恨金珠而自己傷心。若是金珠的爹爹活著哪能這樣?自己不是也有家嗎?

金珠的母親失眠了一夜,蚊子成群地在她的耳邊飛;飛著,叫著,她坐起來搔一搔又倒下去,終夜她沒有睡著,玻璃窗子發著白了!這時候她才一粒一粒地流著眼淚。10年前就是這個天剛亮的時候,金珠的爹爹從炕上抬到床上,那白色的臉,連一句話也沒說而死去的人……10年前了!在外麵幫工,住親戚也是10年了!

她把枕頭和眼角相接近,使眼淚流到枕頭上去,而不去擦它一下,天色更白了!這是金珠爹爹抬進木棺的時候。那打開的木棺,可怕的,一點感情也沒有的早晨又要來似的……她帶淚的眼睛合起來,緊緊地壓在枕頭上。起床時,金珠問:“娘,你的眼睛怎麼腫了呢?”

“不怎麼。”

“告訴我!娘!”

“告訴你什麼!都是你不聽說,和華子打仗氣得我……”

金珠兩天沒和華子打仗,到第三天她也並不想立刻打仗,因為華子的母親翻著箱子,一麵找些舊衣裳給金珠,一麵告訴金珠:

“你和那丫頭打仗,就狠點打,我給你做主,不會出亂子的,那丫頭最能氣人沒有的啦!我有衣裳也不能給她穿,這都給你。跟你娘到別處去受氣,到我家我可不能讓你受氣,多可憐哪!從小就沒有了爹……”

金珠把一些衣裳送給娘去,以後金珠在這一家中比誰都可靠,把鎖櫃箱的鑰匙也交給了她。她常常就在華子和小河麵前隨便吃梨子,可是華子和小珂不能吃。小珂去找祖父。祖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