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4章 淮海中路上的一杯卡布奇諾(1 / 2)

在北京的時候,就知道廣州的天氣不好,我不太在意。北京的氣溫一直都在零下4度至2度,在地安門內大街的很多屋脊上,還可以看到一方一方的白雪,即使有風和陽光也紋絲不動。風吹過來,像鋒利的剃刀掠過頭皮,留下一種涼颼颼的寒意。念起江南的好,並有了去上海的機會,想,不論怎樣,上海的冬,總比北京的冬適人一些吧。當然,還有另一個令我興奮的元素。北方入了冬,北風肆虐,北方的姑娘擋不住寒,臉上塗了厚厚的脂粉,變得麵目猙獰起來。走在路上,感覺那些擦肩而過的美女,怎麼看都有些歪瓜裂棗慘不忍睹起來。上海是小資天堂,估計別有風情,可以滋潤我們被北方幹燥的寒冷弄得入了冬的心情蘇醒過來,體會一下這個南方城市的一些溫情與溫暖。

11月15日下午,我們乘坐的飛機降落在上海浦東機場,住宿的酒店在芳甸路,接待我們的單位在張江工業區,在北京研究地圖的時候,覺得機場到住宿的酒店並不遠,打車過去,花了一百二十多塊錢的車費,弄得訂房的雷先生一臉錯愕。在車上,北京的同事給我們講述了他第一來上海的親身經曆。他的親戚住在市中心,在弄堂裏問路,一對老夫妻抬頭衝對麵的小樓喊:老張,老張,你們家鄉下來了。這位朋友覺得很尷尬,從首都北京來的,怎麼成了從鄉下來的了呢?後來還是親戚解釋,說上海人把外地來的統稱為鄉下來。同事說完,車裏的人都一陣笑。看著車窗外雨水裏的高架橋和高樓,感覺這個城市十分嶄新。到了接待單位,我對負責接待我們的馬大姐說:我們從鄉下來了。馬大姐問:哪個鄉下?我答:廣州。馬大姐說:還好,還不怎麼鄉下。與我行在一列的同事聽了,閉緊了嘴唇,沒笑出來。

第二天,工作告一段落,大家單獨行動。單位的黃主任說:要想了解上海的風情,一定得去一趟上海的淮海路,找一間麥當勞,點一杯咖啡,臨窗要一個座位,看外麵的風景,就會看到上海的姑娘,體會到上海女人的時尚。屋外麵是風雨和涼氣侵人的濕冷,這麼一個天氣,上海怎麼能展現它的風情?但我們還是按捺不住衝動,尤其是我,第一次來。走出酒店大門,又退回來,外麵的風,既大且涼,我們隻得委托酒店的服務員叫車。車來了,我們才跑過去,上了車,說上海的冷也是濕的,沾上身怎麼抖都抖不掉。北京的同事總結:上海的冷,是粘人的,北京的冷,避開風是可以抖得掉的。我是南方人,個人覺得北方就是一個冷冰庫,剛進去還能適應一會兒,久了就成一冰塊了。南方的冷確實是粘人的,人稱濕冷,令人覺得呆在哪都如同泡在冰水裏。這個時候,我倒想念起嶺南了,那裏陽光明媚。

在芳甸路,我們聽了的士司機的勸告,坐車到科技館,然後轉乘地鐵,在人民廣場轉車,到黃陂南路下車,出站即到淮海路。到人民廣場,同行的一位同事要去澳門街,不知道路線怎麼走,就問地鐵保安。一個中年保安很詳細地向我們介紹了行車路線:坐1號線到下一站,轉109路公車,兩塊錢。如果打車,中年保安伸出了食指、中指和無名指,說要三十塊。站在一邊的年輕保安拿出手機,要給我們查手機地圖。謝過離開,我們消失在人海,但這兩個保安感覺到了上海人的精明與熱情。到了淮海中路,兩個已婚男士要去逛婦女用品市場,給在廣州的老婆挑一些時髦衣服帶回去。我和北京的雷主任在淮海中路行走,想找個咖啡店坐下來,要一杯咖啡,然後看路上的風景。行到一家“COSTA”店,玻璃牆裏,有很幹淨的桌子。我們進去坐下來,各要了一大杯的卡布奇諾,在靠門的座位上坐下來,翻了翻當天的報紙,就去看窗外。淮海路跟廣州的上下九路差不多,是一條商業街。人行道上,行人稀少。或者當時是在上班時間,或者因為這風雨,上海女人沒了上街的閑情逸致。而對麵坐的,是三個國際友人,二男一女。一男背對著我,一男側身對著我,隻有那金發女人正麵對著我。她的眼睛看著對麵的朋友,表情有些疑惑。我甚至猜測,她是不是跟我一樣來這裏坐下來,隻為看到上海女人的時尚風情?我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卡布其諾,心裏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風雨不止,或許注定了這是一個沒有故事的無聊下午。雷主任聽了一個電話出去了。我一個人坐在那裏,看看報紙,看看身上這套十年前買的西裝,喝一口卡布奇諾,覺得有些別扭,就轉頭去看窗外。窗外偶爾有一個行人,舉著雨傘,穿淡藍羽絨服,衣領子翻得高高的,還戴著白色大口罩。匆忙而過,留給我雙目的,隻有一截身材和一雙鞋。即便這樣,我的心情仍然十分的安靜,星期一的下午,一個人,在一個陌生城市的繁華地段,在一個布置得還有一些情調的咖啡館裏,麵對一個大杯的卡布奇諾,任由時光在麵前輕輕悄悄滑過。寧靜中,我體會到了一些上海的滋味,或許是屬於城市生活的滋味,在奔忙中停下來,要一杯卡布奇諾,或者是紅茶,端在安靜的環境裏,慢慢地品,慢慢地,就會被生活的某些細節所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