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開，閉上；再睜開，再閉上，還是沒有變。
風從破了的窗戶，殘了的門板甚至是牆縫裏鑽進來，唯一可取暖的就是地上籠著的火堆和摟著我的蒼老的身子。幾天來，我隻見過他一個人，依稀聽過屋外有人喊他瘋老爹，是的，確實是個老瘋子，瘋言瘋語的各種嘀咕，一會抱著我哭，小心翼翼的給我揉長滿凍瘡的手；一會盯著我的臉看的入神了又發瘋的砸東西，砸的無非就是已經破到站不起來的桌子，和那口黑乎乎每天煮稀粥給我喝的鍋。
我是誰呢？
這個問題我想了想，想了又想還是沒有答案。
天可真冷啊，腳上的草鞋還脫了底，我籠著袖子從一個肥的流油的胖男人身邊擠過，他隻嫌棄的擺了擺被我碰過的衣袖，罵了聲“哪來的小乞丐，真晦氣！”就走進了旁邊的賭場裏。嘿，我顛了下手裏的銀袋子，沉甸甸的。我也咧著嘴思考了下為蝦米剛才從那個胖子身邊擠了一下，手帶了一下，他的銀袋子就到了我手裏？看來以前我就是個偷兒啊！這個認知雖然不太舒服，可也不差對吧，最起碼現在可以不挨餓受凍了，而且我要不是個偷兒也不會出現在老瘋子的破屋子裏了對吧。
“滾開滾開，我們這是開門做生意的，不是開善堂的，沒錢給你個小乞丐。”成衣店的胖老板直拿衣尺子趕我。
“我有錢！我可是來買衣服的。”我顛了顛手裏的銀袋子。胖老板就立馬換了個笑臉“哎呦，小客官哎，這是哪個好心的善人給的啊，該不是摸來的錢吧。”
“噯，就是剛才走過去那個大善人看我可憐給小乞丐我的，掌櫃的你是有錢不賺麼？那我換別家吧。”
“別別，來者都是客，小客官我給你選套合身又暖和的棉衣吧，保準你稱心。”
“再給我來套大的和兩床褥子。”看看，我其實還是記掛著老瘋子的，因為他吃剩飯的時候也沒忘了我。
穿了新衣服，人就有了底氣，我昂著頭逛了三條街，買了二斤白麵饅頭還有一隻燒雞，甚至還給老瘋子帶了壺酒，前幾天看著他對著撿過來的破瓶子滋溜滋溜的直舔時我就在想，要是給他壺酒能把他樂成啥樣。
老瘋子不在家，正常這個時候他應該躺在門板上曬太陽，還順便從頭發裏摸出幾個虱子放到嘴巴裏咯嘣的嚼著，而現在，隻有一片光光的門板在曬太陽。
“老瘋子，今天可是你沒口福了。”我嘀咕著，順手把燒雞拎起來咬。
“嘖嘖，這燒雞味道不錯吧。”有個穿黃衫子的肥的流油的胖子從屋裏走了出來，嘿，這不就是我的大善人嘛！
“小乞丐，偷錢偷到你爺爺的頭上來了，不過你別說，你這技術真不賴，我這賊祖宗居然還著了你的道。”大善人手裏敲著根木棍，眯著眼睛賊笑著看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