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緣起(1 / 2)

看不清,醒沒醒,往事如煙水如鏡;聽不聽,耳畔飄忽的聲音;行不行,定不定,履行前世的約定;說不明,是否冥冥中注定……

我等了百年又百年,直到相思穿了腸肚蒙了霧,隻盼你一顆真心指引我歸來的路……

——序

電閃雷鳴,黑雲布天——千萬年來安詳和樂、光明如晝的九重天外竟又一次迎來了黑暗。

眾神惶惶不安。猶記得神界第一次出現這樣的情景還是十萬年前黃帝蚩尤大戰之時,天怒人怨,累累白骨,怨氣積聚,衝破九重天闕。因了這股怨氣作孽,神界亦是遭了幾千年的劫。

今日,這無端端的,又是從哪裏來的衝天怨念,蒙了九重天的光芒?

天邊誅仙台上,一著黑衣作底繡白色桃花錦衣的女子痛苦得抱著肚子團團蜷縮著,像是緊緊護著什麼東西一般。周圍是重重密密的結界,一觸即是千萬伏的電壓。

女子黑發披散及腰,略斜向上的細眉,丹鳳美目,額間一朵粉紅桃花胎記,端莊不足,妖媚有餘,卻是國色天成,絕色絕豔。

即便此刻如此狼狽不堪,依舊無損她那份令人嫉恨的嫵媚與傾城美貌。

“轟隆”,又一個天雷滾滾落下,正劈上女子身後那條白絨絨的尾巴,濺起一陣火花,尾巴立刻焦黑了一圈。

“噗”,女子猛地吐出一口鮮血,淋漓得染上黑衣,浸濕了衣上白色桃花,那簇簇桃花鮮紅得令人觸目心驚。

她仿若未覺,抱著肚子的手臂更緊了一些,垂眼不知在想些什麼。

“九尾魔狐,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你須知,你肚裏的是孽種,絕不可留。若你放下執念,吾等會奏請玉帝,留你一條生路。”祥雲之上,太上老君一襲佛塵,苦口婆心如是勸道。

女子抿唇,不答話,兀自輕撫著微凸的小腹。

太上老君看著這個臉色蒼白,卻依舊倔強的女子,歎口氣:“九尾,你這是何苦?你是有九條命,但不代表你是不死之身。這最後一條尾巴若是沒了,你便當真要萬劫不複、灰飛煙滅了。你修行萬年實屬不易,上天自有好生之德……”

“好生之德?”女子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般,驀然長笑,“好個好生之德!”

她抬起眼來,眸中魔性至極的厲光懾得太上老君不由後退一步:“上天若真有好生之德,為何這般苦苦相逼,連腹中小小孩兒都不放過?你們這些神仙口中的所謂好生之德便是建立在抹殺生命的基礎之上麼?”

鏗鏘之音,滿滿的憤恨與控訴。

太上老君搖了搖頭,惋惜道:“自然不是。隻是,你該明白,神魔向來不能通婚。何況,那人還是這九重天未來的天帝。你,不該懷上這個孩子的。”

女子眸中的厲光漸漸散去,渙散的目光遙遙向了遠方那個仙樂陣陣、祥雲罩頂的宮殿,喃喃道:“不該,不該……”

確實不該!

她還記得她第一天到天界時,那人曾經說過:“小九,這九重天上如此冷清,你這等性子怎生住得慣?”

她望著他永遠溫和淡然的側臉,固執、義無反顧並且不知天高地厚道:“天君能住,小九為何不能?”

彼時,他還不是這九重天的太子,隻是天帝最寵愛的幺子,九重天上最淡雅出塵的上神;而她,亦隻是為報恩而癡纏上這位上神的一隻小狐妖。

人說狐狸最是惑人的妖物,卻不知,狐狸一旦用情,那便是天誅地滅,一發不可收拾。

她喉嚨裏不自覺低低“咕噥”苦笑一聲,是的,一旦用情,不可收拾……

她幫他盜取狐族至寶攝魂燈,她幫他內應魔界,在天魔之戰中大敗魔界之王納嵐。

他立下赫赫戰功,取得九重天太子之位。

她以霍亂太子之罪,被押上誅仙台。

她清楚記得魔軍大敗的那一夜,她興衝衝得告訴他她懷了他的骨肉時,他卻拿起劍指向她的肚子,一字一句道:“這個孩子,不能要。”

不等她愕然,便有天兵衝了進來將她拿住。

他收劍輕輕擦拭,淡淡道:“帶下去吧。”甚至沒有看她一眼。

那一瞬間,她彷佛明白了什麼,卻又抓不住思緒。

她隻覺手腳冰涼,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幹澀問道:“出了什麼事?”

她很混亂,這到底怎麼了?前一天還是親密的枕邊人,現下怎生就成了兵戎相見?

她固執得看著他,想要得到一個答案。

久久,才聽一端莊清靈的女音緩緩道來:“自是如你所見,既然魔族已然退兵,那你便沒什麼用處了。”

她抬頭,才見一藍衣錦服天女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那人身邊,同樣的風華絕代,同樣的優雅清淡。兩人並肩而立,真真飄渺出塵、天設地造,旁人不可褻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