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起】楔子(1 / 1)

星閣院,院子大抵已有上百年陳,青紅交間的牆磚底部有些深綠的青苔。

大閣房內裏洗手缽旁的白黃兩色菊花,敗謝明顯,殘索的花瓣殆盡,灑落在西麵五尺回廊上的日光逐漸隱於青山之後。

深秋已至。

這是沙城陸家最大的院子,院子雖大卻沒有多少人居住,隻有輩份最高的陸家老爺子,跟他跟最小姨太生的小兒子陸時生居住。

即是如此,這個院子也是沙城人諱莫如深的府邸。

西閣裏,一身黑色定製西裝的男子,他坐在一張檀木特製的椅子上,左右兩邊有裝置好的輪子。

這位雙腿不便的男子,正是星閣院的小主子陸時生。

他麵對著西窗,看著日光消去,狹長的眸子靜如深潭,暗湧著的光芒如一條蟄伏已久的大蟒身上的鱗片。

“三爺昨個兒說了,明天拍賣會的項鏈他一定會拿到手,然後在老爺子八十大壽時送給他。”站在陸時生身後的男子,穿了一身灰色的長袍,在光線漸漸暗沉的傍晚,十分的不起眼。

他是自小就跟著陸時生的阿癢,身手在沙城裏數一數二。

鮮少見人,除了陸家本家的人,外界都不怎麼知道他,一直幫著陸時生做事。

“拍賣行的老板是老九的人,就算老三說了他會拿到手又怎麼樣?”陸時生一雙薄涼的唇輕啟,他的嗓聲特別清冷,如冬日裏河床底裏的水流,觸一下就能生得一場寒病。

“那您的意思是,這條項鏈最後會落到九爺的手裏?”阿癢的後背一直微微弓著,以表他對陸時生的尊敬與順從,“那我還是安排一下人手去九爺的府邸裏守著,等九爺拿到手了我們就去想辦法弄過來。”

坐在輪椅上的陸時生,放在椅邊的手指輕輕抬了抬。

阿癢快步上前,雙手放在輪椅的後麵,“您要去哪?”

“推我到北閣去。”陸時生輕聲道,那雙深邃的眸子像是蒙上一層淺淺的灰,隻有光線不強他才會主動要出西閣。

輪子在地板上發出“吱吱”的聲音,將阿癢的腳步聲完全給蓋住,阿癢的眉頭輕鎖著,一副想要開口又不敢開口的樣子。

“好了。”陸時生出聲讓阿癢停下來,自己的雙手放到兩邊的輪子上轉動著輪子。

輪椅往北閣裏進去發出的聲音,混著陸時生冷清的嗓音,“先不要急,老爺子八十大壽還有半個月,不管是老三還是老九拿到項鏈,我們有的是時間拿回來,你讓下麵的人小心一點,暗中注意項鏈的去向就好,還有老四老五也不會幹看著,也是會出手攪弄一番的。”

“知道了。”阿癢此番前來就是為了聽陸時生的吩咐,現在陸時生都說得這麼清楚了,他也該離開,“那我先走。”

“嗯。”陸時生的聲音才落地,站在北閣門外的阿癢就沒了身影。

北閣裏的房間比西閣的房間要大上些許,唯一不太好的就是常年曬不到太陽,所以房間裏總透著一股陰沉的氣息。再加上北閣早就沒有人住,一般下人跟丫環也不會過來打掃,更是顯得格外的死寂。

陸時生轉動著輪椅緩緩前進,停在一排書架前,他拉動一邊的繩子。

安靜的房間裏響起“咯咯”的聲音,隻見書架最上麵一排的格子緩緩轉動下來,停在陸時生的前麵。格子正中間擺著一本日記本,封麵泛黃已看不清上麵的字跡。

他那雙整齊的劍眉微微凝在一起,腦海裏封塵了許久的記憶一幕幕閃現出來。

修長的手指翻開日記本,中間夾了一張很有年代氣息的照片。

即使是在不太明亮的房間時,他的目光也能清晰的看到照片上麵的女人,穿了一身仿羅古裙的蓬蓬裙,手裏提著一款早就過時的布包。

她那張清秀的臉上沒有什麼表情,好像不太適應拍照,緊按著脖子項鏈的手暴露出她的無措。

“你的項鏈我會給你拿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