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千雪覺得自己快死了,她好像看見了娘親的臉出現在臉前,麵容憔悴卻慈祥,在微微對她笑著,仿佛有什麼話說卻欲言又止,時而模糊,時而清晰。
“娘,是你嗎?”白千雪再也忍不住決堤而出的眼淚,她顫抖著手伸向半空,可就在那一刹那,什麼都沒有了。
眼前還是破陋的柴房,冰涼的月光無情的灑在她的身上,映出一片猩紅,她最愛的娘親,這個世上唯一真心愛她的人,並不在這裏。
是啊,娘親已經走了十年了!
白千雪苦笑出聲,娘,女兒很快,很快就要來找你了,您知道這十年,女兒是怎麼過的嗎。
柴房裏濃濃的血腥味,白千雪下身鮮紅一片,宣告著一個尚未出生就要離開的生命。她苦苦學醫十年,瞧好了無數的病人,沒想到最終,連自己的孩子都保不住,更保不住自己。
先前痛入骨髓的疼痛她已經不再感覺到,意識越來越模糊,可恨意卻無比清晰。
“打,給我往死裏打,不守婦道的女人不能輕易放過她!”冰冷無情的女聲響起。
可是,冤枉啊!這強加在身上欲置她於死地的罪名她怎麼洗脫。
身旁的同床共枕數年的男人冷眼看著,薄唇無情的抿著,不曾為她辯白一句,眼睜睜的看著板子一下又一下的落在結發妻子的身上,不顧腹中不到三月的親生骨肉。
寧則為,司徒柳月,若有來生,我絕對不會放過你們!
我定要你們血債血償!
深夜,月漸漸升高,不知什麼時候,柴房裏白千雪的屍體已經變得冰涼僵硬,四周隻剩下門前看守柴房的兩個下人。
一陣冷風吹來,其中一個打了個哆嗦,抱怨道:“真倒黴,這麼冷的天,還要來這守著,也不知道夫人死了沒。”
另外一個瞪了他一眼,鬼頭鬼腦的四周看了看沒人,才放心道:“還夫人呢,現在的夫人早就換了,裏麵的人現在連我們都不如。”
那個下人歎了口氣,搖搖頭道:“唉,真是可惜了,想想夫…白夫人平時對我們下人都很和善,救人不少,沒想到如今竟然落到這個下場,真不知侯爺到底有多狠心,竟然縱容新夫人為所欲為,甚至連最後一麵都不見。”
“誰讓白夫人沒有新夫人那麼好的家世,又是個庶出呢?如今的侯爺看著外表光鮮,實際上也就是個被架空的侯爺,而宰相千金的身份能幫他穩固勢力,若不是到了不得已的地步,我相信侯爺也不會願意這樣。”另一個下人說了一半便打住了,警惕道:“現在不比以前,現在的夫人心狠手辣,能把根本沒有的事強加在白夫人的身上,要是讓她知道我們膽敢在背後說她壞話,肯定吃不了兜著走。”
說完,兩個人想到自己的下場,又都情不自禁的打了寒顫,噤了聲。
四周又是一片安靜,沒有人看見,柴房後窗,一身華服的寧則為借著月光看著柴房裏一動不動的白千雪,目光露出一絲不忍,卻最終還是轉過身去,一步步的離開。
而世事難料就是如此,當所有人都以為已經成了不可更改的事實,命運的轉盤卻偏偏向著無人知道的方向,同一個時空,一切都將發生變化。
白千雪再次醒來時隻覺得痛,全身都痛,是啊,被司徒柳月毒打了一頓,怎麼能不痛呢?可是,她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