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隻有一天,你把他還給我,讓我嫁給他,好不好?
這是何澹月在絕望之下唯一的懇求。
那樣交織著希望與絕望的眼神,讓喬綠衣的胸臆間滿溢著說不出的悲傷與難過,她問她:“嫁了又能怎樣呢?我離了喬府,不在你身邊,你仍舊還是一個人。而且你這一輩子,也就真的毀了。”
何澹月抹去麵頰上的淚水,含淚而笑,“至少我嫁給他了呀!從此以後,他就是我一個人的了,哪怕他不在我身邊,哪怕我從此孑然,都沒有關係。隻要他一直在我的心裏頭,我愛著他,我心中高興,我幸福著,就足夠了。又怎麼能說是一輩子毀了呢?”
這樣的話,讓喬綠衣忽然就想起了當初何林蒲與孟霖鈴說過的話:我關心她,是發乎於情,她接受或不接受,這並不能阻撓我心裏對她的關心;我也不可能因為她的不屑一顧或踐踏,就因此而棄她於不顧。
今日何澹月的話,與當初何林蒲說的那番話,何其相像!
隻要我心中有他,他安安穩穩的留在我的心裏頭,就好。他愛不愛我,又有什麼關係?
看似偏執的何澹月,卻說出了與他那理智的兄長幾乎相同的話,這樣的姑娘,她如何忍心,又如何舍得傷害?
但是她又怎樣才能做到不忍心,又不舍得傷害?同意她嫁給“喬次詔”那就是毀了她一輩子,可若是不同意,依著何澹月的性子,隻怕那“要死”的話說出來,真的不是威脅。她該怎麼說?怎麼做?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何澹月再怎麼說也是何家的人,她的事,必須要由她的父兄來做主。
想了想,就哄著何澹月先去梳洗更衣,而她則是叫來了何林蒲,兩人來商量。
何林蒲扶著她進了內室,先是問了她有沒有用早膳,從繡扇口中得知她沒用早膳後,就讓她先用膳,一邊看著她的麵色,眉峰微微皺了起來,“可是一夜沒有休息好?還是身子不舒服?麵色怎麼這樣難看?”
喬綠衣下意識地摸了摸臉,抿了抿嘴角,敷衍了一句:“夜裏沒有睡好覺罷了,”說罷就又急著問:“澹月的事,要怎麼辦?”
何林蒲歎了口氣,道:“這件事過後再說吧。”
喬綠衣急了:“什麼叫過後再說?她這個樣子,你總要拿個主意的啊!”
何林蒲苦笑,“你現在讓我拿什麼主意?我都沒有想好該怎麼辦?這事總還是要商量我爹的,否則我說再多都沒有用。”
喬綠衣聽他說完,也沉默了下來。是啊,她是急糊塗了,這事事關何澹月,何林蒲雖是她兄長,可何勝傑終歸也是她的父親,沒有父親還在,妹妹的婚事卻要兄長決定的道理。
想了想,她問他:“那你是怎麼想的?”
何林蒲歎了口氣,答非所問地,“當年我去川城的時候,她還小,我雖疼她,但也不可能帶著她去川城。隻是我沒有想到,我一走四年,她……”他皺著眉頭,閉了閉眼,“她心中到底還是怨恨我這個兄長的。”
喬綠衣也歎了口氣,何澹月之所以變成今日這個樣子,他們都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隻是這件事,我到底還要跟她談一談的,既不能聽之任之,也不能太過逼迫她。否則我怕她會做出讓我們都後悔終身的事。”
喬綠歎了口氣,道:“你心裏有數就好,我終歸是怕她……”何澹月的事已經不能再拖,在他們成親之前,這件事是必須要了了的,否則依著她的性子,隻怕會鬧出大事。
何林蒲摸了摸她的頭,“別擔心了,我等下帶她回去,我們成親之前,把她的事呢解決了。”
喬綠衣知道,在不得何勝傑的決定之前,她多說無益,就點了點頭,過了一時,才想起來問他:“這幾個月,宮裏怎麼樣了?皇上、太後、皇後還有太子,都怎麼樣了?”
何林蒲道:“京城大亂時,宮中也有人與七王裏應外合,企圖毒殺皇帝,好在那個時候太後還是清醒的,察覺到有人暗通七王之後,迅速調兵將皇帝保護了起來,拿下內賊後,又圍住了皇宮,這才讓我們守城時沒了後顧憂,輕易地拿下了七王一黨。不過七王被拿下之後,太後也就陷入了昏迷,至今沒有醒過……”
喬綠衣聽著,麵色就是一暗。
何林蒲看著她的模樣,就又安撫一般地摸了摸她的頭,接著道:“皇上這些日子一直在太後的床前侍疾,寸步也不肯離開。不過好歹,還有皇後在中宮坐鎮,宮裏這些日子倒也還算安靜。”說著,似是歎息,又似是嘲笑一般地勾了勾唇角,“七王叛亂波及到了太子府,太子險些被他的貼身內侍給絞殺,那之後,他似乎是受了驚嚇,所以這些日子倒也還算安份,輕易不肯出太子府,多數的時候就是去太後宮裏侍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