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舞(1 / 1)

那是安靜的夜晚,除了雪什麼都沒有留下。他負手而立,北風吹亂暸他的烏黑亮澤的長發,同時也吹亂了他的心。

赤裸的腳踝,緩緩踏上冰冷刺骨的殘雪,遲疑的徘佪於如鵝毛般落下的雪中。隨後,起舞。淡藍的長裙,隨身體的動作而褶皺。她什麼都不顧,什麼也都不想。她殷紅誘人的唇邊,勾畫起一抹淺淺的淡笑,那笑瞬間便奪去了所有的光彩。

她仿佛是用盡了她的一切精力,隻為這片刻的舞,片刻的釋放她內心埋藏許久的渴望。她,又想一朵即將凋謝消逝的曇花般,要把她所有的美麗在這個寒冷的夜晚全部耗盡。就是這樣,她便也絲毫沒有注意到,在她的身後早早的便已經立了一道修長的身影。那,是一身令人窒息的黑,那一雙銳利且勾人心魂的眼眸不容緩和的凝視她瘦弱的身影,他的腰間是一對做工精致,使人看了一眼便再也無法克製自己移開眼光的鈴。近了些,可聞到一股淡淡櫻花的味道。

這,便是,江湖上傳言已久的,魅魂鈴。

他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開口。此時,她一個華麗絕美的轉身,輕輕的就把落在她身上的雪拂去。

這一下,她,便瞧見了眉頭緊鎖的他。“是你?”趙晟梵?她收起了那抹笑,搖晃著走向他,赤裸已久的雪足已被凍得血紅,如那曼陀羅般。她並沒有邁出幾步,甚至是她孱弱的身體沒有多餘的力量供與她前行,她終是如那被折斷了雙翼的蝶,狠狠的,任由被藍色的布料所包裹的沉重軀體就如此的倒下。倒在那個積滿了寒冷的庭院,那個充斥著血液的蒼白,無力點綴再無星光的夜空……

趙晟翎的臉上劃過了一絲詫異,她的病難道真如大夫所說的,已病入膏肓,縱使華陀在世,也無能為力?

他不再多想,當下攔腰抱起昏倒在雪地上的楓嵐,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的祖宗古訓,陰沉暗夜般的角落裏,有身影閃過……

我想,如此的疼痛就如同死去那般,蕭條荒蕪的庭院像是施了愁怨的詛咒,引導我沉淪與困倦,隻為這片刻的自由,隻為這片刻的掙脫束縛與羈絆的貪婪而起舞,而沉醉。

寒冷的冰雪打在我的長裙上,肩膀上,長發上,令我感到了一絲的寒意。身體不受控製的蹣跚、遲疑了起來。赤裸白皙的雙足麻木的仿佛已無法前行,感覺到身後有什麼動靜,我側過臉,額前的發微微擋住了我的視線,隱約間,看清了來人的臉,那般的妖豔,那般的令人難以忘懷。

“是你?”趙晟梵,夜裏見過的少年,我抑製不住的迎著寒風顫抖,身體僵直著艱難的移動步伐,不受控製的雙腿被長裙所絆倒,就這般輕易的倒下,漸漸意識開始模糊了起來。我的視線就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

再次睜開沉重的雙眸,已是次日午時了,暖暖的日光照耀在我如死人般慘白的臉上,我仍舊感覺不到任何的暖意。

蕭瑟淒婉的庭院裏堆積滿了如我麵色慘白的雪,踩在厚厚的積雪上,聽著這慘淡的聲響,心中竟然一股腦的湧起了些可笑的滿足感。

“姑娘,你的身子並未愈合,天氣寒冷,應呆在裏屋內才對。”溫和的手掌,為我披上一件充斥滿溫度外衣。霎時,溫暖傳遍了身體的每一個角落。“我快要死了,對不對?”我側臉,低頭看著這白嫩的雪,看似澄澈幹淨,莫名的想要觸摸。

冰涼透徹的感覺從手心慢慢滲透過來,少年遲疑了片刻,很不自然的搖頭,“你不必騙我,我不是你們大宋的女子,對於生死之事並不忌諱,直言便可。”

我看著剔透的雪花在手掌中漸漸融化成水,從手指間掉落,劃下,掙紮著站起,陣陣的暈眩感迎麵而來,充滿了陽光的溫暖的外衣輕柔的掉落下來。

我倒在他的懷裏,感覺的到溫暖,我一直想要的溫度,冬日凜冽的寒風吹過,他耳邊的發隨風飄蕩輕撫過我蒼白毫無生氣的臉頰,妖嬈豔麗的麵容,在一時間令我沉醉入迷,他腰際的鈴隨風“叮咚”“叮咚”的作響,像是在為我敲打起離去的哀鳴。

“不會的,你且勿胡思亂想。”趙晟梵的話柔和的在我的耳邊響起,他把我扶到階梯的邊上,坐下,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你不會有事的,”他把那對好看的鈴從腰帶上利索的解下來,拆下一個,放進我的手裏。

我急忙推開他,這不像我,一點也不像楓嵐,不像是我大遼的長公主。失去頻率的心跳,在左邊胸口內隱隱的作痛。